而这样的文字一直到四月十六日戛然而止,几行匆忙潦草的字迹横亘在网格线上,语气强烈地写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尽快带欣欣走!不能再吃药了!不能再睡了!不能再软弱下去了!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家!”
慕久一路快速翻到这里,被上面突然转变的画风看得不解,忍不住出声问不远处的沈宴:“女主人是不是在四月十六受到什么刺激了?她这天的日记写得很有决心,求生欲望也很强烈,应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才会来侦探社提出要离婚的诉求。”
“她怀孕了。”沈宴从主卧的卫生间里出来,一边回答。
“怀孕了?”慕久睁大眼睛,就看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带上了手套,捏着一支显示两条杠的验孕棒递给她看。
沈宴在她刚才看日记的时候已经到浴室里搜了一圈,除了这支验孕棒之外,洗衣机里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带血迹的男性衣物,估计是男主人在行凶之后也死得匆忙。
“怪不得……她是想离婚之后带着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新生活吧,谁知道婚还没离成,人已经没了……”慕久之前看到花园里的假人尸体时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但这会儿看了她的日记,难免会给她一种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女人的错觉,尤其是在怀着孕的情况下被暴力致死,让人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么想着,她把两本资料都放到工具包里,站起身到另一边床头柜尝试用门口公文包里找到的钥匙开锁。
公文包里的身份证件属于男人,也证实了钥匙主人的身份,此时用他的打开了锁,便意味着这里面的东西是属于他的,至少也是他动用过的。
沈宴看她成功开锁,走近俯身问:“找到了什么了?”
抽屉里是标注着“安眠药”、“镇定药”和“抗抑郁药”的几只药瓶,慕久看到之后,第一时间想起日记里的那句“不能再睡着了”,很快构成一个猜测:“我现在很怀疑女主人可能没有精神病,就算有,大多数时间也还是清醒的,至少不是彻底的疯子。病情很有可能只是这个男的用来控制她的借口,又吃抗抑郁又吃镇定,就是个正常人也能被吃疯。”
沈宴听完,并不否认这个猜测的合理性,只问:“那动机呢?为什么想要操控她?”
“是为了谋杀吗……?动机这一点我也想不太明白……而且这些病例看起来挺像样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捏造,我现在理不太清这些线索的指向,”慕久摇摇头,重新翻了翻日记和病历本,只能一边看一边生硬猜测,“上面说她会自残,还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有没有可能这男的给她下安眠药是为了家暴她,然后又让她忘记?”
“不大可能,”沈宴摇头,“安眠药不是特效迷药,在遭到殴打的时候还是会醒过来的,刻意制造记忆混乱有点牵强。”
“那到底是为什么?”慕久已经彻底混乱了。
“不着急,先把剩下的房间都打开来看看,最后再整理思路也不迟,”沈宴帮忙把她找到的日记本放进工具包,又道,“我刚刚搜了一下衣帽间,在一件男士睡袍里找到了一把钥匙,待会儿还能开一个锁。”
他说话的调子慢条斯理,加上思路清晰,在这种时候很容易稳定军心。
慕久闻言也点点头,只是转头看向紧闭的卧室大门时,脸上的表情又瞬间变得凝重。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脑海里会控制不住地浮现《招魂》和《安娜贝尔》里的诡异洋娃娃,和她当时在app上订票时的《玩偶之家》海报隐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