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去的时候,他心里不是没有恨意的。
他跪得很艰难,感觉自己的膝上仿佛压了有千斤重量。双手颤抖伏在地上。
但他能忍,只要为了他想要的,他什么屈辱都能咽得下,他也必须得咽下。
直到他彻底跪下去的那一刻,四周是一片疯狂畅快的起哄声。
“钻!”
“钻!”
“爬!”
“爬!”
“许星河!贱种!”
“贱种!爬啊!”
……
从他膝下到关子强跨.下的距离,大概有五米。
那一小段距离,于他此刻而言却仿佛一道不见尽头的鸿沟,漫长又遥远。
他慢慢往前爬,地面的冷意透过他的膝盖和掌心钻进他身体里,让他浑身发冷。他咬着牙不让自己眼眶里的液体掉下。直到爬到他的跨下,关子强猝然收脚踩在他的腰椎上。
“……”剧烈的刺痛仿佛尖锥钻进椎骨,他一瞬感到全身的每一个痛感细胞都在疯狂叫嚣,双手抓着地上的泥土攥得紧紧的,额上的汗一滴滴落在地上。
关子强脚尖慢条斯理地发力拼命碾。
大抵没过几秒,他最终受不住,四肢一软直接完全趴在地上。四周的人立马上前按住他。关子强跳下木箱一脚踩在他头上。
“许星河,你记好。”他居高临下地道:“这就是做野种的代价。”
“你妈那个贱人,给我我都不碰,像你们这样的脏东西,这辈子就只配被人踩,明白么?”
那天他们走后,却没放他走。
他被关在那间废弃仓库里,仓库的铁门被用铁链从外锁好。他浑身剧痛,意识模糊,鼻息间全是腐败的尘埃与铁锈似的腥味。
那仓库连扇窗都没有,四周只有浓郁的黑暗,无边无际,好像无数个他默默等待看不到尽头的夜晚。
他努力爬到门口去,努力去捶门。他希望能有人听见他的声音,希望有人能来帮帮他。可是没有,始终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可能是三天,可能是五天。黑暗让人丧失了对时间的感官,一分一秒都变得漫长又难熬。
他又渴又饿又冷,就蜷在门口的角落。呼救声已变得嘶哑得发不出声音,却仍在执拗地一声一声。他不能让自己睡着。
直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就会死在这儿的时候,仓库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