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惊诧挑眉,他娘鲜少说这些大道理。
脱了鞋,盛言楚爬到炕床另一边,和程春娘更近了,像小时候一样,母子俩窝在炕上说闲话。
丫鬟听到里边传来笑声,顿时松了口气,招呼外门的小厮送了几碟子过年的瓜果进来。
陵州海多,山也多,山上的野果遍地都是,程春娘回京前曾带着丫鬟们四处‘扫荡’,在京城新家过得头一个年都不需要盛家人去外边采买,一应年桌上的小吃都是程春娘从陵州带回来的。
盛言楚两个大拇指用力,圆滚的干果砰得一声脆响,掸掉捏碎的干果皮,盛言楚将落到掌心的果肉拿给程春娘吃。
程春娘还像十年前一样,下意识地说她不喜欢吃,想到今日不同往日,盛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捉襟见肘的贫苦人家,思及此,程春娘将儿子剥好的干果肉一股脑塞进嘴里。
干果喷香,一如当下的日子,惬意非凡。
盛言楚当了爹以后,不再贪吃这些小零食,剥好的都给了程春娘。
“二公主那边的事,娘用不着太过担心,大不了我求到官家面前,二公主再厉害,也不敢越过官家害我。”
程春娘嚼着干果,闻言顿了下:“你才升官,切记别总将官家当做护身符,你义父说得对,官家待你好,是因为你帮他做了不少事,拿娘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去扰官家,只会让他认为你家事管不全乎,小家都理不清,那就更不可能将大事交到你手中。”
“是。”盛言楚虚心受教,“娘说得对。”
程春娘半边身倚靠在暖被里,问盛言楚:“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叹了口气,程春娘又道:“娘一辈子都是围着你转,如今你也当爹了,说得好听叫含饴弄孙,说得不好听,娘余生接下来要围着你两个孩子转……不过这都是娘心甘情愿的,算不上是辛苦事。”
“如今因为娘让你跟二公主那边生嫌隙,实在不好,不若你让娘回静绥吧。”
笑了笑,程春娘眼角现出一丝浅浅的皱纹:“没你那两个孩子在我耳根边吵,我还能落个清闲日子呢,回静绥也好,你两个舅舅都在,我们兄弟姐妹三人也好团团圆圆的在一起过几年欢快日子。”
“娘。”
盛言楚听得很不是滋味,“那年送我去康家私塾读书的时候我就说过,日后我去哪都带着您,我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了脚,哪能让您回静绥,您若想跟舅舅们团聚,我将他们都接到京城来便是,静绥治安不好,这您早就知道的,放您回那儿,我这心哪里定得下来。”
程春娘说不过盛言楚,便问今天这事到底该怎么收尾。
盛言楚笑:“都说了娘别担心,我就是辞官也不会将娘嫁到那等乌烟瘴气的人家。”
“休得再说辞官辞官的话!”程春娘瞪圆眼,“因为这点子事就不做官,娘后半生怕是要呕死自己拖累你。”
盛言楚当然是开玩笑的,他不直面二公主,不过是不想将两家局面闹得太难看,毕竟他才回京,闹太僵于他而言并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