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想接济娘家,只能看着树上打了几个枣,地里长了几个瓜,或者是自己养的鸡下了两个蛋,这才能接济娘家一点儿。我爹娘养我那么多年,我却没法儿多接济爹娘一些想想都难受。
别人都说闺女是赔钱货,还不是因为嫁出门后就得在婆家讨生活,想接济娘家一些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可不就是让爹娘白养了那么多年?像我老幺媳妇那样的,谁敢说人家是赔钱货?那简直就是摇钱树聚宝盆一样的宝贝疙瘩!
老夏家生一个闺女,比生八个十个儿子都强!我要是有我老幺媳妇那样的本事,我也接济娘家去,我比她还要接济得狠,接济得多!我非得让那些说我是赔钱货的人看看,他们有多眼瞎心瞎!
你是没看到我老幺媳妇那娘家有多好,对我家老幺都像对亲儿子一样难怪读书人总念叨说人穷志短百事哀呢我现在也想开了,多努力赚一些,把日子过好了,自然就不会为那芝麻大小的事儿烦心了。
你儿媳妇不接济娘家,是你嘴里一顶一的好儿媳妇,可我觉得不是这样。她爹娘生她养她一回,她回报了什么?她于娘家不孝,没有良心!你对你这个铁公鸡一样的儿媳很满意,可她又给了你什么?
谢闰梅撸起袖子,半露出自己手腕上带着的那个一看就很有分量的银镯子来,嘚瑟道:我儿媳妇逢年过节就给我添东西,前些日子还送了我两身夏衣和这只银镯子,我擦脸用的毛巾都是一两银子一条的。你儿媳给过你?摸着良心说,我做儿媳妇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对婆婆好过,我不如老幺媳妇。自己都不如人家,拿什么嫌弃人家?拿自己这张豁出去也分文不值的老脸么?
第55章 一物降一物 这话术对天底下的婆婆都奏
社会原本单纯, 复杂的是人。
来找谢闰梅说这话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就是觉得馋谢闰梅家病秧子儿子娶了一个能干的媳妇,带着谢闰梅一家与娘家都发迹了, 眼馋到犯了红眼病。
我没有办法让自家同你们李家一样日子过得红火热闹,但还能没有办法让你们家过得鸡飞狗跳?
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婆婆能接受自家儿媳妇像是扶弟魔一样无穷无尽地帮扶娘家?
没有。
来找谢闰梅说这话的人自以为摸准了谢闰梅的心思, 只要扇扇阴风点点鬼火就能让谢闰梅同老四媳妇离了心,甚至是让谢闰梅去闹,闹到不可开交,闹到双方都下不来台,闹到李家回到与她们家一样的生活水平线上。
这要是放在之前的谢闰梅身上, 谢闰梅不一定有胆量去同夏晚棠说这事, 但肯定会无意中带出一些气性来的, 但现在的谢闰梅已经变了。
她不仅被夏晚棠给收买了, 还被全家人给劝成了务实主义。
别整天盯着老四媳妇给了娘家多少帮了娘家多少,想想你给了人家什么,人家又给了你什么
人啊,心得正一点,比较也得一碗水比较,要说老四媳妇不好, 那得说说你家前头三个媳妇哪儿好
老婆子, 老四媳妇可是咱家的福星啊,要不是她,淳奕身子治不好,这辈子都功名无望,你可别瞎掺和
所有人都在劝谢闰梅要想开,要看到夏晚棠的好,不能拿那一套旧的目光与思维来约束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就连夏晚棠的那三个妯娌, 都想方设法地在谢闰梅面前说夏晚棠的好,生怕夏晚棠一个不乐意,把她们做豆腐赚钱的买卖给搞黄。
要是一个人这么说,谢闰梅可能还不大认同,但一群人这么说的话,谢闰梅自然会被洗-脑。
她不仅被洗-脑了,还学会了反洗-脑。
那个来吹阴风点鬼火的婆娘非但没有说的谢闰梅改变了立场,反倒是被谢闰梅给说得有些恍惚了。她一路脚步虚浮地走回家去,脑子里嗡嗡嗡地响,就好似在寺庙里听到的钟声一般,她隐隐之中觉得自己错了。
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儿媳正在喂鸡,这儿媳之前在她心中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虽然会接济娘家,但都是芝麻大小的东西,她对这个儿媳的手脚还是很放心的。
可这会儿她变了想法。
这婆娘把自己代入到亲家公和亲家母的位置上感同身受地想了想,突然觉得糟心无比。自己生了养大的闺女,一嫁出门,就什么都帮不上娘家了,不是不孝是什么?不是赔钱货是什么?
这婆娘又想到了谢闰梅手上带的那个银镯子,还有谢闰梅换季时穿的衣裳,虽然颜色都是常见的朴素颜色,可是那料子一看就很好!
谢闰梅之前娶进门三个儿媳妇,也没见谢闰梅带过银镯子穿过新衣裳啊,还不都是那个大方的四儿媳给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