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哥哥说你早年曾救过朕,朕这才慢慢对你上心,却也不是有多喜欢你,不过是感激罢了。”
“你揪着一件旧事不放,那朕索性说个明白,不叫你白死了。那年我还是个孩子,被内监们欺负也不是稀罕事,有人救我一条烂命,算不得什么。当时感激涕零,可这么多年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更何况那时候陆氏还是扮成了一个书童,难不成朕小时候还会喜欢一个男人?”
“所以你狡辩称自己夺了陆氏的往事才有了恩宠,也对也不对。给你有恩,从来无宠。与你长相守,多是因为你这个姓氏罢了。”
他是储君,儿女情长只是点缀,他的战场在朝堂,九五之尊,万人之上才是他心中所想。
“陆氏是个没胆子的绵羊,朕去一回,她忌惮宠爱过盛,却肯真心待我。陆大人死板刻执,陆氏把尊卑名分看地比命还重。她战战兢兢,却一腔赤诚,孤怜爱她,也愿意宠她。十来年,不说十分的真心,至少这万里江山在手,若是能有一个共赏之人,那便只一个陆氏。”
王昭芸慢慢站起身,坐在长榻另一侧露出一个苦笑,“陛下登基后,人前从来寡言。今日为了一个死人,说了这么多,真是讽刺。”
好半晌,她才扭头,目光在这不大的内室中逡巡,“陆氏她配和我争嘛?陛下多年不愿临幸于我,说是起居注会有记录,先皇会不开心,司礼监会下手。那陆氏凭什么可以接连受宠怀胎?”
眼神中渐渐有狰狞痛苦,王昭芸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怀胎又怎么样?她怀第一个,本宫能弄掉。她生第一个,本宫还是弄死了。陛下您不是知道是本宫下的手嘛,那时不也因为王家,最后饶了呢。”
她笑地好痛快好放肆,尤其是看到皇帝眼中隐有痛色,只觉得好一个天道。
王昭芸擦去眼角笑出的泪,忍不住摇摇头,“陛下您当日被拦在兴庆宫,没能救下陆氏,是不是要恨死臣妾了?可惜呀,不还是得忍着,忍了这十年吗?”
十年?原来自己死了已经十年了。
陆霜云怔然。
“我觉得自己可怜,求了半辈子,原是找错了人。可如今一看,陆氏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她以为您爱她宠她,其实您只爱自己,爱权势地位,我们这些人,在您眼里,什么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