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平常一样,俞蜃要出门上学,谢瓷送他到门口,然后说一声哥哥再见,晚上他就能再回家来,似乎他们不是在面对分离。
可究竟是不是, 只有俞蜃和谢瓷知道。
俞蜃站在细雨里, 一瞬不瞬地看着谢瓷。
她今天穿了玫瑰色的裙子, 头发是他一早起来编的,柔顺地贴着她的肩,露出那一截雪白的颈来。她像小时候一样, 睁着这双漂亮、无神的眸, 看着他,朝他伸出手,小声喊, 哥哥。
俞蜃牵住她,半晌,说:“哥哥走了。”
谢瓷用力地攥紧他的手指,没出声,好半天,慢慢松开手,转身回了屋子,径直走到廊下,摘了助听器,坐下趴在围栏边,裙摆像玫瑰一样散落一地。
俞蜃垂下眼,下颔紧绷着,因克制住自己已耗费了极大的心神,他迈不动步子,远望过来,像一塑石像立在门前,久久不动。
老爷子看了半天,走过去关上门,说:“小宋会照顾好釉宝,带她去安全的地方,安顿好就回来,告诉你情况。”
小宋是老爷子的助理,通常牵涉到俞蜃和谢瓷的事,都由他负责。因为谢瓷情况特殊,他特地去学过该怎么照顾她。
俞蜃站在那儿,低声说:“爷爷,你扶我一下。”
老爷子本已狠下心,可听得这么一句,忽而大恸,哀声道:“爷爷这副身子,好歹能撑上几年。阿蜃,我们带釉宝一块儿回去,严防死守的,总能不让人伤到她,等你在俞氏稳住脚跟,你们就能像现在一样,过寻常生活。”
俞蜃心知肚明,去外面治眼睛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谢瓷是他的软肋,等到俞氏改朝换代,他都不一定能有善终,更何况谢瓷。严防死守,有用吗,或许有用,可谢瓷却不能当笼中雀。
她说过的。
她说,我前世一定是一只小鸟。
让小鸟去飞吧。
俞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