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六月朝中大事连连,宋家翻案,华扬舲被处以凌迟之刑,紧接着裴家倒台,裴元恺被捕,没过几天,经历坪都大乱的大昭分裂,江北世族挟持太子出走池州南部的辛阳府泷州,在找寻机会沿着衡川边界回江北,而坪都旧官见势不妙,找江北世族和谈,不少人也投奔了太子,愿意留在坪都的都是真正忠于许自慎的,倒是不剩多少。
许自慎一离开临阊府,沈辞便开始强攻,一个月的时间,大昭乱得一塌糊涂,临阊府的战线也推到了临近坪都所在的奉天府。
外敌未除,内部已乱,谢如琢心里清楚,许自慎自己也知道大昭其实已经没救了,但他这样一个人,就算知道也会当作不知道,死守到最后一刻。
池州战场的胜利打破了一年的僵局,沈辞主动歇战,留了驻军在池州,率大队兵马回京,而许自慎也需要时间面对大乱后的坪都,重整兵马,做好最后的防守。
每次战胜许自慎,似乎总不离开大昭内部着火,再加上沈辞又有前世的记忆,熟悉每一场战事,谢如琢也觉得在这点上对不住许自慎,注定是有愧于他。
沈辞刚回京,谢如琢还没来得及见他,就先一步被在狱中的裴元恺叫走了。
朝廷已经下旨定了裴元恺和裴云青死罪,裴云丰和一众卫所军官也以死罪论,沈辞跟着宋青来去了北镇抚司,宋青来道:“他每天都问一次你回京没,也是蛮坚持,本来还以为你不会来。”
沈辞笑了笑,道:“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上次见裴元恺是去年春天他离开裴家时,隔着木栅栏再见到裴元恺,他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一双眼依旧是无波无澜的,似乎在战场上是如此,平日也是如此,很少有什么事会让裴元恺的情绪有所波动。
他沉默片刻,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裴元恺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又收了回去,没有拐弯抹角,果然直说道:“沧州军跟了我很多年,也为大虞拼命了很多年,他们对裴家人有感情,不知道朝廷愿不愿意善待他们。我希望你去接手沧州军,你身上流着裴家的血,他们会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