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尽灯枯,心中的念想也跟着一并枯涸。
长夏难熬,没有张念汝的凌琅是如何熬下去的,谢相迎不知道,但没有凌琅在的通幽殿,长夏也不过是转瞬而逝。
谢相迎以为自己会万分悲切,但事已至此,心中有的却只是突如其来的轻松感。
他这样的人,死便死了,反正还有莲生。即便没了莲生,也会有一个又一个比他更听话,更像张念汝的男子。
谢相迎用几月的时间,将这几人细细梳理了一番。
张念汝在凌琅五岁时入宫,凌琅七岁时这倒霉的张念汝便被人乱棍打死。可见此人背后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世,更没有人撑腰。
谢尹是在凌琅九岁时入宫的,沈为川举荐他,必然与他这张脸有很大的关系。
聪明如凌琅,又怎会不知谢尹被送来的用意。
谢相迎放下手中的笔,将信纸小心折好用蜡封上,亲手交给红玉,让她送往驿馆去。
这是他写给凌琅最后的一封信。这一封信未提张念汝,只让凌琅小心沈氏一族,更要提防成王。除此之外,还将前些日子整理的册子所安放在何处写了上去。
凌琅一去数月,谢相迎每隔三五日都会往军营寄去书信。凌琅一连数年给一个已故之人回信,却在走后对他寄去军营的信视而不见,谢相迎从前不明白,如今却不想再明白了。
殿外传来开门声,凝云和几个内侍带着药往内殿来。
凝云自知心中有愧,放下药碗便匆匆离去。
几个内侍慢慢将午膳一一摆开。
谢相迎拿起那刻着翠竹的玉碗,药汤正要入口之时,蓦地手上一痛,手中的药碗被打落在地上。
精致的玉碗碎成两半,药汤落了一地。谢相迎抬眸去看那动手的内侍,蓦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