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陷入了冗长的寂静,窦维默默地望着跳动的灯火发愣。
莫约茶盏功夫后,窦昌怀进屋来,恭敬道:“父亲。”
窦维回过神儿,平静道:“伺候我梳洗沐浴,该上路了。”
窦昌怀扑通跪了下去,泪流满面道:“父亲!”
窦维望着自己的孩子,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他已经是入土之人,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荣华富贵享过,粗茶淡饭也受过。
数十年来的岁月侵蚀改变了他的容颜,却改变不了属于文人骨子里的傲骨。
他把那身明辨是非善恶的清正传给了王简,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教给他的了。
“过来。”
窦昌怀哭着爬了过去。
窦维伸手摸摸他的头,平和道:“以后二郎和三郎他们就要靠你来管束了,记住,窦家人莫要从政。”
窦昌怀抹泪点头。
窦维继续道:“好好照顾家里人,也不必为我悲伤,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走得心甘情愿。”
窦昌怀泪雨如下,喉头哽咽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窦维心意已决,无人能动摇。
窦昌怀忍着悲痛伺候他沐浴梳洗,留着最后的那份体面。
另一边已经驾着马车连夜逃跑的严禹诸似忽然明白了什么,慌忙叫家仆折返回去。
屋里灯火通明,窦维一身白色交领衣袍,白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