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遇见沈玄商这熟悉又陌生的脸,我同时又有一种迷路多年的旅者,终于找对了路的轻松感,这种感触与沉重与孤独相抵,多种情绪连环翻起,使我觉得舌苔散苦,心中发涩,可又没从前那么苦、那么涩了。
沈玄商问:“你究竟记起了多少?”
我道:“我记得自己,记得你是个与我从小玩到大的小沈,还记得其他师兄姐妹的名字、大概经历……还有我们是被师父和钟婆婆给养大的……”
沈玄商听得不住点头,笑意几乎是难以遮掩的。
但我马上又道:“可我最后记得的是,你和我似乎在河岸上救了一个人上来……”
沈玄商的笑容一收。
像一把鞭子凭空就打在他面上。
“你只记到了那里,说明……你没有把最关键的事情记起来……”
我道:“那人果真是个关键了?”
沈玄商咬牙道:“岂止是关键!我们门派沦落到这一步,全是从他开始!”
按他所说,我俩当时救上了这人,我本想去通知大家,把这人好生看顾的,可沈玄商认为我俩救上来的人,我俩自己找个山洞,把他好生看顾就是了,并不用去告诉师兄姐妹。
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山谷中有个规矩。
若有外人从悬崖上掉了下来,还是个青壮年男子,那就不问缘由,先杀了就是!
这规矩极不讲人情,自然是那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师父立的,他是躲仇家躲成了魔怔,见什么人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