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心宫,长宁公主的寝宫。
如今俨然是座霜气四溢的坟墓。
一踏入其中,门窗皆封,冰块堆砌,使人好似置身昏暗寒窟,正中摆放的一口冰棺更是一股阴森。
三名宫女的脸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皆比纸还白,颤巍巍地行礼喊“殿下”“先生”,在被准许离开后则如获大赦,一溜烟跑走。
而我许是习惯了北境的天寒地冻,走近时倒也不觉得有多凉飕飕。
冰棺中,那饱满雪腮已凹陷成骨瘦嶙峋,搭在胸口的十指干瘪得形似僵尸。
若非知情,谁也想不到这就是昔日花容玉貌,倾国倾城的长宁公主。
我心下唏嘘,身后则响起噗通一声。
“臣愿为殿下鞠躬尽瘁,献上余生所有,只望……”
那颤抖的声音像是就此埋首,旋即,嘭,显是以额抢地,重重。
我没有转身:“你可知崆峒宴上的变故?”
身后默了一瞬:“有闻。”
我接道:“那你为何觉得,我看见她这副样子会忘却仇恨,心生怜悯?”
身后未言。
霜寒遍地的宫殿幽幽冷意,一如我的语气。
“是什么让你以为,我很心善?”
“又是什么让你以为,你与我在军中那几分情谊,能松动我的心?”
“我近你,愿听你的牢骚,是因为裴铮,不是因为你。”
我带着讥诮,而身后彻底无声。
想来我纵使转身,也只能看见那伏地身形,还不如继续瞧着这冰棺。
惨。
实在是惨。
堂堂公主躺尸一年,宫里只剩三个宫女,宫外连太监都绕道打弯。
这可真是……“哈哈。”
凝心宫空冷,这两声笑便额外清脆,宛若摇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