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庄清月戴上面具,用那张他十分熟悉的脸重新站在他面前时,短暂的惊诧之后,他心里也不由地生出一种早该如此的慨然。
心中翻涌的情绪很快冷静下来,他看着庄清月,目露感慨,说出的话里也带着几分亦真亦假的亲近之感,仿佛是真的在与多日不见的子侄叙旧。
“那日你父子三人充军西北,老夫还曾在城外相送,唯恐你们一去不回。没想到这才多少光景,你我叔侄三人竟就以这种方式相见了。”
庄清月不知何时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印章捏在指尖把玩,闻言掀了掀眼皮,声音淡淡的:“那时我也不曾想到,太傅大人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深到庄易知与他同朝为官这么多年,竟也对他的身份半点不知。
想到这里,庄清月不由地在心底冷笑。
若是细想起来,太傅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破绽,只是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自己所见的、所掌握的就是先生布局的全部,哪还能想到,连先生也只是听命于人呢。
而另一边,在看到那枚他再熟悉不过的梅花印时,太傅心里一沉,瞬间便知自己身份已经暴露。然而在面对庄清月时,他面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将目光从那枚梅花印上移开,太傅老神在在地捋了一把胡子。
动作之间,手腕上的镣铐和锁链锒铛作响,在幽深安静的地牢里显得异常刺耳。
“老夫方才还在想,靖北王一向光明磊落,应当还不至于做出私自拘禁当朝太傅的事来。若是贤侄的士张,那老夫也算是想得通了。只是,若将来靖北王……”
听他提到萧凌风,庄清月的眼神在顷刻之间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寒意的目光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扫过太傅的脖颈。
太傅却像是察觉不到似的,话音没有半分停顿。
“若将来靖北王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知道你原本是要杀他的,你如此欺他瞒他,他还会与你成婚,还会如今日一般纵容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