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睡着了。
………………
“从你把他从泽南抱回来交到我手中的那一刻,他就是我儿子,谁都别想动我儿子,包括你尹颂。”母亲站在父亲身前,用他从未见证过的决绝态度面对自己的夫君。
“联姻而已,难道不孤就永远不成亲了?”父亲一如既往的冷肃。
“联姻!?你在糊弄谁!?”母亲的声音骤然拔高,“你给凌霄城的回信是怎么说的?‘幼子尚未分化,婚姻之事,当性属确立后再行商议方是稳妥’,什么意思?”
转身拿起书架上的一本古籍翻看,父亲躲了母亲的质问。
“你躲什么!?”冲过抓住父亲的手臂,母亲怒极喝道,“尹颂!如果不孤分化成了坤泽,你要把他送去凌霄城联姻吗?”
“未定之事,你吵什么?”父亲冷冷道。
“未定之事!?门中那么多弟子,你回信里提谁不好,偏偏提不孤!?这会儿到给我来了一句未定之事?尹颂!”母亲近乎尖叫道。
“够了!我为门主,若真是联姻是不可免,难道要用别人家的孩子去替我的孩子赴难吗?自当以身作则!”父亲呵斥母亲道。
“以身作则?以身作则你尹颂自己做去!不能拿我儿子去做!不能拿不孤去做!呵,这会儿倒是认他是你儿子了?若非德儿胎里带来的弱症,修为难以精进,你会把不孤抱回来吗?这么多年,你有真心把他当儿子来对待吗?你抱过他一次吗?你对他笑过一次吗?”母亲哭了,哭着质问。
“门中事论不到你妇道人家插嘴!闹够了就回房!”父亲显然是真气了,将手中的古籍直接摔在桌子上怒喝道。
假的,都是假的。
“爱之深责之切,他是把太多的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
假的。
比所有门内弟子都繁重的课业,父亲近乎冷酷的要求,从来没有过半分温情,不论他多么努力都未曾换来一丝赞赏,不管做得多好都永远嫌不够。
爱之深责之切?
假的。
“不是你的责任。”大哥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他根本不是尹家子孙,只是因为大哥修为难以精进而抱养回来维护尹家的工具,哪里配担当什么尹家子孙的责任。
都是假的。
他不记得是怎样踉跄离开,心神大乱的冲出家门。
他只想跑得越远越好,离家越远越好,远到六艺门的势力根本摸不到。
选择不多,要么向北去凌霄城的地界儿,要么向南去泽南。
他选择南下。
母亲说他是被从泽南抱回来的,那么那里应该有他真正的亲人。
他根本不姓尹,他根本不是尹家子孙,他不是尹不孤,那么他是谁?他姓什么?他的生身双亲到底是谁?
……………
等等
尹不孤?
他不是尹不孤?
对啊,他本来就不是尹不孤啊!
他不是尹不孤,他本来就不是尹不孤,他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来着?
我……
我……我想起来了!
蒋含章!
我叫做蒋含章!
物理系教授,五十出头的时候得了肝癌,在主持人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项目——粒子加速器时发生事故死在爆炸里,也许是因为爆炸炸开了一个虫洞,他被分解成了粒子后在另一个宇宙与一个同样被起名为蒋含章且与他原本的身体基因相似度极高的胎儿结合重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