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以为女修体格比男修脆弱,那琅嬛福地中蓄养了不少凶兽,许是怕女弟子遇险时反应没有男弟子迅捷,所以才对我们要求更高吧。”
沈秋月呸道:“谁言女子不如男,赵师姐,你也莫要太看轻你自己了。同修为的男弟子,难道你就真比他差了?”
平秀深以为然,点头道:“沈师姐所言不错。但这样不公平的规矩到底是哪位长老所定,难道弟子会不曾向议事堂提过此事吗?”
张豆蔻低头苦笑:“我们的考核全都捏在监药长老手里,谁有胆子去议事堂状告他?”
沈秋月怒拍桌子:“我就知道,又是姚长寿那个老货!”
有几个医女吓得来慌忙来捂沈秋月的嘴:“嘘——沈师妹,万不可随意诋毁姚长老啊……”
谁不知道这位长老最是记仇了。
平秀笑道:“这里没有旁人,师姐们还请勿要慌张。”
话音刚落,角落里忽然传出一道清泠泠的少年声音。
“那真是不巧得很,在下可能算是那位旁人?”
这座茶寮倚巨木而建,厅堂中央横亘着一截粗大的树干。
众人这才发现树干后摆了一张小桌子,桌旁坐着一个少年,不知在茶寮中坐了多久,他收敛气息,一声不吭,竟然被大家忽略了。
那少年一身锦衣,却戴了一顶纱笠,叫人辨不出容貌。
沈秋月瞪大了眼睛,噼里啪啦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刚刚说那话,难道是在威胁我们吗?看你也是堂堂九尺儿郎,竟干些告黑状的下作事情,羞也不羞?”
那少年似乎有些无奈,笑道:“沈大小姐,在下可从未提过一句要告黑状。”
平秀早已认出他的声音,按住沈秋月的肩膀,道:“六堂兄,多日不见,别来福体安康。”
她已认出这少年就是冯无咎。
在她的预知梦中,冯无咎与沈秋月牵绊极深,二人的恩怨情仇写上三天三夜也写不完。
但因为梦境支离破碎,且梦中自己行径荒谬,平秀一直对这个“预知梦”将信将疑。
她原以为冯无咎已随冯家人回到章台,却不曾想在这里遇见。
冯家家主膝下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冯无咎是所有子女当中最不受宠的一个,按理说,到天元道宗游学的名额,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头上。
他怎会在此?
冯无咎起身朝众人走来,揭开纱幕。
他姿容极美,眉心一点朱砂,垂眸微笑时,好似庙里供奉的小菩萨。
“平秀妹妹,我很好。倒是你,看着清减了许多,可是功课太繁重了?”
沈秋月看看冯无咎,又看看平秀,满头雾水:“平秀师妹,这位……是你熟识之人?”
平秀向众女介绍过冯无咎的身份,众女才知是误会一场。此人既与姚长老无关,也不会去告黑状,她们就安心了。
冯无咎进退有度,举止谦谦有礼,众女很快对这个容貌昳丽的少年郎心生好感。
沈秋月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方才我一时心急,误会了你,还请冯公子多多见谅。”
冯无咎笑道:“沈大小姐侠肝义胆,心直口快,无咎很是钦佩,怎会怪罪。”
彩虹屁吹得沈秋月脸腾地一下红了。
众人说话间,平秀身后的茶桌底下,忽然冒出一条黑色的触手,无声无息地朝桌上的宝匣爬去。
冯无咎正与众女说笑,侧眸一瞥,忽然瞥见一道黑影,如风般从平秀身后掠过。
他当即开口道:“平秀妹妹,小心身后!”
平秀和沈秋月同时转身,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贴着地面游出茶寮。
沈秋月惊道:“师兄的私房钱!”
平秀眼风一扫,果见桌上空空如也,宝匣消失无踪。
冯无咎反应迅捷,早已起身追了出去。
平秀背起五行天罗伞,跟上冯无咎脚步:“追!”
沈秋月回首朝众医女道::“众师姐在此稍候,我去擒偷钱的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