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书信已经被她捏得满是皱褶。
她将纸张展平,提起一口气,接着往下读了过去。
这花舫里的买卖,比陆齐光所想象得还要不干净。
原先她以为,定远侯府经营这等风月场所,做的皆是些皮肉生意。可牧怀之追查才知,那花舫又是定远侯府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背地里尽是略买良人的不法之事。
秀音舫舫主,人称雷老五,虽然瞧着是个大老粗,却是个手段狠辣的牙人。
秀音舫每月只在初八至初十开张,舫中内人却都是自上京城外拐骗来的。雷老五同牙人结下不少门道,又得了定远侯的庇佑,每月开张前,都在梁国各地广寻美女、诱骗良人。
凡是想逃跑的秀音舫内人,多数会被抓回来折磨训教。
而前往秀音舫的,又多是些达官贵人,花样百出,将内人们折磨得苦不堪言——若是闹出人命来,雷老五便会借着定远侯府的荫蔽,将姑娘的死讯掩盖过去。
陆齐光越看,越觉得火气窜上心头。
按照梁国的律法,略卖人口是重罪,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绞刑。
撇去律法这等冷硬事不谈,凡有子孙妻女遭遇略卖,便会有家庭支离破碎。经雷老五这样一手,被略卖的良家女连性命都保不住,分明是条人命,却生如浮萍、死如草芥。
陆齐光心下恼火,可一股气劲儿没处撒。
眼下正是七月月初,雷老五正在外头抓人呢。大梁疆域辽阔,牙人狡兔三窟,她也不知雷老五会跑到哪里去,真想惩治他,最早也得等到七夕之后。
牧怀之大抵是摸透了陆齐光的脾气,在书信中也同她交代了这一点。
只是,他倒是将陆齐光撇得一干二净,道是花舫这类烟花柳巷之地,她是一介女流,又是金贵之躯,若当真前往,可比探查济善米行更加危险,只需他独身一人前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