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齐光将双臂搁在案上,摸出一张薄纸,对照着上头的文字,低声背诵起来。

这张纸是牧怀之派人送给她的,上头写着那位乡绅爱妻的信息。虽说乡绅夫妻二人是自外乡来的,上京城没人认识,但为保万无一失,二人还是得将基本情况背熟。

只是,她背着背着,一双眼便不自觉地往窗外飘,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上回分别时,他说她乔装本领太差,一旦被认出来就会功亏一篑。

所以这回,在潜入赌坊之前,他会为亲自为她易容。他自幼混迹军营,同细作与死士打过不少交道,易容的技法是有一手的,一定不会穿帮。

可是,“易容”是要做什么呢?

此前乔装,都是元宝代为胡乱涂抹。当真要一本正经地易容,她反倒紧张起来。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陆齐光摇摇头,将薄纸牢牢地捏在手中。

只是,她正准备重头默读一遍,却听门扉被轻轻叩响两下。

叩门声落,牧怀之走入雅间,向她略一颔首。该是因为二人确实相熟,又像是因为他料定陆齐光不会恼怒,便连寻常那等繁冗的礼节都免了。

陆齐光侧眸,打量牧怀之一番,见他长身鹤立,着一袭绣有紫金云纹的圆领袍衫,以往高束的长发也扎起玉冠,手中还提着一只鎏金香奁。

她到底是女儿家,看到那只鎏金香奁,目光便紧紧贴了上去。

鎏金香奁瞧着古旧,却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清雅之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牧怀之将鎏金香奁放在案上,语气格外温柔:“殿下喜欢?”

陆齐光点点头:“瞧着很讨喜。”

牧怀之已特地同她说过易容一事,她自然知道,今日这妆奁是作何用途。

于是,陆齐光挪动竹椅,将自己的位置牵到对面那把竹椅的旁边。

认命似地,她抻直脖颈,把眼睛一闭:“牧小将军,请吧。你我二人速战速决。”

视线内一片漆黑,陆齐光瞧不见牧怀之的动作,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声,随后,又是轻轻的“咔”——像是牧怀之坐上她身旁那把竹椅,又打开了那只鎏金香奁。

陆齐光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上,思绪也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