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脸上的泪已经干了,但或许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应,面对着群情激愤要拿他祭旗的朝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清所有人,自然也看得清与他一党,但又担忧前途不敢为他求情,被裹挟着高呼臣等附议的同僚。
虽然一切皆由皇帝默许授意,但并没有明旨,这种时候,皇帝倒很有可能真如了太子的意。
乔郁若微微偏头,恰能看见元簪笔。
他便偏头,去看元簪笔。
在这样喧嚣急迫的时候,他居然仍能置身事外一般,不置一词,只垂眼安静地看着书信。
殿中灯火明亮,火光柔软地落在众人身上,只是旁人争辩得脸色通红,本来只能算得上端庄的眉目在乔郁眼中更显得可憎了,几乎像是鬼戏中的魑魅魍魉。
唯有元簪笔……
唯有他,透亮清净得,就如同殿外的月光。
乔郁在心中轻轻叹息,非是叹息世事无常命运多舛,而是叹息,这种时候,为何元大人不愿意抬头,对他笑一下。
谢居谨垂头拱手,神情居然恭敬而凛然,仿佛他确实毫无私心,一心为国。
皇帝想,真好,好得很。
谢居谨先前以为宁佑革新触动了世族根基才与诸重臣逼宫,迫使皇帝下诏废除改革。而今,这位老成谋国的谢相却是为了皇帝与太子不至于兵戈相向而请皇帝杀乔郁,以安抚太子之心,虽有排除异己之嫌,但比先前汲汲营营的样子还是好看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