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昀抬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就这么原谅他,我怕他还是和五年前一样,若是日后再有选择,我又是被抛下的那个。”
“女公子若是怕,那今日为何还要亲手打袁侍郎三个板子?其实女公子心里早就原谅袁侍郎了,只是一直不承认罢了。这三个板子打完了,女公子和袁侍郎的过去也就一笔勾销了,不是吗?”
栖荷几句话都说在沈静昀的心里了。
“你就这般了解我。”
“栖荷就算不了解将军,也是看得出来的。你若不是想原谅袁侍郎,又怎么会亲自打他三个板子。女公子这就是在与自己和解。”
沈静昀看着栖荷,努努嘴:“这就是你收他十斤肘子的原因吗?”
栖荷抖了抖身子,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啦:“那……那十斤肘子也是袁侍郎买给你补身体的啊,我……我最后还是把肘子炖了汤,女公子也没少喝啊。”
沈静昀懒得理她,起身下床,坐到梳妆镜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一眼,淡然一笑:
“栖荷,帮我梳妆吧,晚上回军营。”
回军营了,沈静昀做什么都可以了。
袁慎白天挨了沈静昀一顿打,虽然打的不重,但是到底他是个文人,不似霍不疑那般皮糙肉厚。这三板子倒是让袁慎浅浅疼了一会。
不过到了晚上,袁慎就已经能走路了。
只要袁慎能走,他就要往沈静昀身边凑。
今天白天沈静昀虽然打了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袁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听到沈静昀和白照川退了亲后,他倒是傻笑了一下午,就连看书养伤的时候都在傻乐。
袁慎来到军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除了几个巡营的将士,其余人都睡了。
沈静昀白天心烦意乱,虽然晚上想通了,但是到底是劳神,她也累了,今日就睡的早了些。等到袁慎到了的时候,沈静昀早就进入了梦乡。
栖荷坐在军帐里给沈静昀缝补衣裳的时候,看见袁慎走了进来,示意他不要出声打扰沈静昀睡觉,然后放下了针线,把袁慎拉到营帐外。
“你家将军今日怎么睡的这般早?”袁慎怕打扰沈静昀休息,就连在军帐外说话都是压低声音的。
“将军今日从刑场回来后就一直不太高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下午,一点东西都没吃,估计是累了,就早些休息了。”栖荷看着袁慎这副精精神神的样子,有些怀疑上午挨打的是不是他了,“袁侍郎这是……一点事都没有了?”
袁慎哼笑一声:“就三板子,华安一届女娘,能下多重的手啊。我进去看看她。”
袁慎说完就进到营帐里,走到沈静昀身边去坐着。看着沈静昀的睡颜,袁慎皱了皱眉,声音又低了些许,但是很担心地问栖荷:
“华安一直都是睡的这般不踏实吗?手里还得攥着一支箭?”
栖荷点点头:“将军刚去在西北的时候,就一直被梦魇折磨,晚上也睡不踏实,经常是前半夜迷迷糊糊地睡了,后半夜就被梦魇惊醒。时间长了,将军身体熬不住,在西北就生了一场大病。好容易病好了,有一天晚上敌军探子混入军营,欲图行刺,幸好那晚有霍将军巡营,及时发现,抓住了那名探子,不然将军可就危险了。后来为了防止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将军每次睡觉前就都会握着一把箭矢,用来防身。”
袁慎缓缓坐下来,伸手捋了捋沈静昀额前的碎发,想起来曾经沈静昀和他说过,她总会做一个梦,梦到她在黄沙漫天的地方披甲上阵,让她难以入睡。
想来这五年里,沈静昀每天睁眼后看见的都是那副折磨她的场景。
她该有多疼啊?
一想到这,袁慎就心疼地把沈静昀手里的箭矢拿出来放到一旁,轻轻握住沈静昀的手,俯身,给她盖好被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及其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沈静昀吵醒了。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她在西北救我阿父的那一战中受了腰伤,现在她可好些了?”
栖荷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不过已经比她在西北的时候好多了。大公子知道将军腰伤,总会给将军送来补品。”
袁慎点点头,伸出手,绕过沈静昀,给她揉着腰,看着沈静昀此时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若不是害怕弄醒她,袁慎恨不得将沈静昀拥入怀里。
见二人如此温情,栖荷也识趣地离开了。
袁慎看着沈静昀睡的并不踏实,心中就如绞痛一般,他曾去过西北,真真切切是知道那里的条件有多苦。她一个小女娘,硬生生在那里熬了五年,袁慎想想都心疼不已。
他弯下腰,在沈静昀的额头处轻轻一吻,随后就一直看着她,替她揉着腰,让她安心入睡。
袁慎就这样看着沈静昀,直到后半夜确定沈静昀睡的熟了他才离开。第二天沈静昀醒来后,倒是觉得自己一身轻,觉得昨晚睡得也比之前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