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你说家孩儿聪慧过人,都城适龄人中无人可比,那今日善见就好好同你讲一讲令郎在白鹿山书院都做了些什么。前些日子我代夫子上课,令郎不仅逃了我的课,甚至还在书院一处捉蛐蛐,三五个人都抓不住,扰得我着实未能教好书。后我又问令郎孟母三迁的典故他可知晓,但他直摇头,说不知孟母,只知阿母。惹得学堂适龄孩童们哄堂大笑。令郎已七岁有余,却如此这般不学无术,便是武安侯夫人所说的聪慧过人吗?怕不是阿斗转世,乃是天生难成大业之姿吧。”

袁慎此话一出,旁边的世家夫人们都偷偷嘲笑。这武安侯夫人向来张扬跋扈,因为他家孩儿三岁时曾经在她家宴席上脱口一句当时这个年纪的孩子说不出的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便认为自家孩子是最聪明的。可是熟不知,这孩子也就那一次高光时刻。之后入书塾读书,就一直表现平平,甚至只知贪玩。不过这武安侯夫人可看不出来。

“华安郡主的两个侄儿虽年岁尚小,不过五岁,但是已熟读《诗经》,牢记《楚辞》,四书五经也在逐步接触理解,相比起你那连孟母三迁都不识得的孩儿,到底谁更像是所谓的白鹿山未来接班人?此等聪慧孩儿,莫说善见,怕是夫子也无德无能,没有把握教好令郎。”

袁慎还在疯狂输出。一点插话的机会都不给武安侯夫人。

沈静昀在一旁听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当着一个母亲的面如此羞辱她的孩子,当真是杀人诛心。

不过沈静昀莫名觉得很爽。

“还有,武安侯夫人刚刚在华安郡主善言善语之时,出口便羞辱,说华安郡主并非是沈家女儿。看来武安侯夫人当真是知道内情啊,对于别家之事了如指掌。华安郡主是否为沈家女,沈家早已有了定论,陛下与太子殿下也是亲口承认过的,武安侯夫人若是觉得可以以此来攻击华安郡主,当真是愚蠢至极。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令郎愚笨,武安侯夫人也甚蠢。”

周遭人也掩盖不住笑声,明目张胆地嘲笑起来。

那武安侯夫人受了骂,已经没脸再待下去了,抱着自己那七岁的孩儿气呼呼地就走了。

也是对着周遭的妇人们行了个礼:“主位夫人,皇甫大夫已经决定,将青庵堂对沈家二子开放,诸位可到楼下思宜堂,皇甫夫子已决议亲自传业。”

其余人也都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青庵堂这块宝地已经归沈家,就都识趣的离开了。

袁慎打开青庵堂的门,微微附身,一改刚才尖酸刻薄,损人刁钻的模样,温温柔柔地探出羽扇,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华安君,请吧。今日由善见为小公子和小女公子授课。”

沈静昀知道,袁慎就是为了她才会放低身份,亲自做沈家的夫子。反正袁慎学识渊博,被人称为“活典籍”,接受了这等好意,对自家侄儿百利而无一害,沈静昀自然不会拒绝。

“虽然你刚刚一番慷慨陈词我听着很舒服,可是好歹那也是武安侯,你也不怕他报复你们袁家?”

“若是怕,我还会那般呛她?”袁慎来到主位上,向后撩了一下衣衫,摇着羽扇坐了下来。

“其实那妇人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他说的也未尝不是事实。”

袁慎皱眉:“若是她再敢对你有一丁点的出言不逊,明日我就会一纸奏疏呈于陛下,他这武安侯也莫想要做的安稳了。”

看着袁慎为自己出头的样子,沈静昀内心还是有些许窃喜的,但是在他面前沈静昀并没有表现出来。

“两个孩儿交给你了,军营有事我先走了。”

袁慎点点头:“华安君慢走。”

沈静昀走之前疼爱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然后就把门关上,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离开了白鹿山书院。毕竟书院还是小,刚刚袁慎为她出头的事情很快就已经传遍了。不过这一次,沈静昀却觉得很得意。

等到沈静昀离开后,袁慎立刻附身,趴在桌子上看着沈陵澈和沈泠初,小声密谋道:“夫子在心里让你们和姑母说的话,你们可都说了?”

沈陵澈和沈泠初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夫子放心,阿父和阿母,还有大父都和我们讲的明明白白的,我们都懂。已经按照夫子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都说了。”

袁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来两支品相极佳的毛笔,送给两个孩子。

“不愧是沈家的孩儿,和你阿父和姑母一样聪明。这是夫子答应给你们的紫毫毛笔,一人一个。”

沈泠初和沈陵澈接过毛笔,高兴地笑起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立刻眉开眼笑地凑到袁慎面前道:“夫子,若是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和妹妹都愿意为夫子效劳。”

“好,正好夫子还有两个极好的砚台。只要你们在你们姑母面前多说说夫子的好话,到时候夫子定然都赠与你们。”

沈陵澈伸出小拇指:“就这么说定了,拉钩。”

袁慎同两个孩子拉了钩,目标达成一致。

现在开始,袁慎就要慢慢攻略下沈静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