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最近京城不太平,夜晚你还是少出来为妙。”

袁慎挺直腰板:“我今晚是有要事在身,否则也不会这么晚了还不回府。”

要事?说的真好听。

“是啊,特意晚上跑一趟,眼巴巴到曲陵侯府给程家四娘子送膏药,当真是极要紧的事。”

袁慎找了无数个借口才做的事,竟然被沈静昀一举戳穿,多少是有些奇怪和惊讶的,甚至还有些许害羞。

“你如何知道的?”

沈静昀不屑一笑:“怕是在你看来,这世间只有你有双眼睛。你也不想想,我是从哪来的。”

袁慎回头看了看沈静昀来时的方向,便知道了沈静昀是跟着自己一路从曲陵侯府来的。也就是说,自己隐藏的那点傲娇全都备注沈静昀发现了。一时间,袁慎有点气急败坏。

“堂堂长林卫总领,圣上亲封郡主,竟也学人跟踪。”

“我若不跟着,就任由你往前走,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你袁氏满门都要受牵连。”沈静昀道,“你也是,都城这么多路你不走,偏走最危险的这一条,若不是我,估计你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

袁慎思索一番,倒是觉得这话有理。

“那今日我便要多些华安相救之情了。不如这样,我可再允诺你一个愿望,以报答今日之恩,如何?”

“好啊,那我就再记你一笔。你可不许赖账。”

“放心,对华安君,善见永远言出必行。”

二人相谈之际,有军中将士来报,说是军营有事务需要处理。

军营事务就是国事,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为防止生变,沈静昀得赶快回到军营。临走前不放心袁慎,留了十个人互送他回府,自己就快马加鞭地回营去了。

回去路上,袁慎和纪大人坐在马车里,袁慎在看书卷,纪大人则是在盯着他看。

终于是给袁慎看的毛躁了,抬眼与纪大人对视,不耐烦地抱怨道:

“你总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是有金子不成?”

纪大人摇摇头:“金子到没有,只是很奇怪。”

袁慎还以为是刚才一番折腾,脸上沾染了脏东西,就放下书卷,用手擦拭脸庞。

“奇怪什么?”

“公子,前些日子你说要在世家贵女中择新妇,命我寻来好些个画像,我觉着公子有点舍近求远了。这分明就有一个最合适公子的女娘。”

袁慎看着纪大人:“你该不会是说华安吧。”

“那沈将军有什么不好的啊,我觉得完全配得上公子嘛。”

说实话,袁慎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既然婚姻只是为了家族,那和谁都一样。

家世门第,样貌品行,各个都不差,且知根知底,就连不谙世事的阿母也很喜欢她,曾和他提起过一嘴要去提亲。可是之前不知是因为久了,还是因为何种原因,他却迟迟不肯。

当然,现在不肯提亲,是因为他已经心有所属。

“她自然配得上,可是……”袁慎思虑许久,还是摇了摇头,“罢了,人生在世,有些东西不是匹配的上就是适合的。”

纪大人看着袁慎又把头低下去读书逃避的样子,叹了口气:“每次说到你和沈将军的事,公子就逃避。莫不是心里真的有她?”

袁慎用书简敲打了一下纪大人的腿:“你这么懂也没看你娶妻。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是有何脸面来说教我的?”

纪大人不服气地努努嘴。

马车缓缓驶向袁府,车轮滚动的声音扰的袁慎心烦。

也不知是否因为纪大人说的那些话,袁慎就算躺在床上,却也久久不能入睡。想到方才沈静昀手握长弓,身着战甲的样子,又想到程家四娘子那娇滴滴的闺中女儿模样,心里矛盾不已。二者的样貌竟开始在脑海中重叠,一时间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袁慎掀开被子,走到窗户处,看着外面的天空。

晚上那么闹,今夜他肯定是无法入眠,着急审讯那些被俘之人。

今夜若不是她,估计真就自身难保了。

袁慎披着一件衣裳,打开门,走向厨房,点了灯,起火,简单做了两道菜,放入食盒,把还在熟睡之中的纪大人叫起来,让他连夜把食盒送到军营里去。

这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