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干什么,叔叔就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做活”。他不太敢也不好意思拒绝,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遇到了兰萨德小姐。

他现在陷入了一种自暴自弃、流离不定的状态中。跟随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来到这里,随波逐流,在自我厌弃中追寻着一份东飘西荡的机会。

他迫切希望有一种高于自己的力量为他指明道路,使他不用在混乱和夹缝中艰难喘息。

“说出来你可能会嘲笑我,”他轻声回答:“也并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只是生活太难过了。”

宫纪不知道说什么好,精密的学科理论和理性的量化数据表不能告诉她这些。

她本身也不算个正常人。与世界艰难相处二十年,她能把警察技能树点满到令同期生望尘莫及的程度,但在人性方面仍只作出直觉性应对和技巧性分析。

就如她现在也不理解,为什么卷发年轻人面对她的故意激怒,表现出来的是难过,而不是愤怒。

安室透的话让她隐约捕捉到一点弧光,她不带目的地来和卷发年轻人搭话,企图在令她困惑的一片迷雾中抓住点什么。

“我能去做什么呢?”卷发年轻人躬伏在栏杆上,近乎自言自语。

听着卷发年轻人叙述自己所遭遇的困局与艰辛,她也难以说出安慰的话。

这不是挨在自己身上的棍棒、鞭笞,嘲讽和冷眼,也不是自己经年消受的烈日、疲乏与愁苦。她无法以高高在上的语气,告诉他你不要背离你的自尊,也不要深陷自我厌弃。

不要背离你的自尊,也不要深陷进自我厌弃。她仅仅是在心里告诫自己。

“和世界相处确实令人不愉快。”宫纪屈起手指敲敲栏杆,把对方的注意力拉回现实。她问:“我无法对你的生存状态作出评判,但我想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你,你要听吗?”

卷发年轻人没有指望过兰萨德小姐回回答他的问题,他有些怔然地抬起头,看到一点弧光映照在宫纪的虹膜里。

“我希望你的生活能够慢慢变好。”她说:“如果你选择站在光明的那一边,我会为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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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起出租车事故,搜查一课的警官们追丢了高野秀树的踪迹。

好在他们及时打捞起了高野秀树的手机,修理复原手机数据,或许还能找到其他线索。

佐藤折返回平河町,再一次、她和善地敲响了津川优子家的门。

那个小男孩简直是在瞪视她,佐藤不为所动,她清了清嗓子,问他们两个:“我们不能把你们两个小孩放在这里不管,你们是选择暂时去福利院,还是……”

她的话音微微一顿——当她说起“福利院”时,两个小孩的脸刷得一下变得惨白。

佐藤硬生生打住,将尾调转了个弯:

“……要不你们暂时跟我回家?”

返回警视厅的路上,在警车里,高木不经意间问起两个排排坐的小孩:“你们在哪就读,明天还去上学吗?”

“我们不去学校。”那个女孩回答,“哥哥在家里教我们。”

“是高野秀树吗?”佐藤猝不及防间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