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喂奶，医护人员建议喂半瓶就好。沈还璧掐着量收了奶瓶，小虎鲸没有离去，靠在他附近嘤嘤叫，这保育箱连翻个身都很难，她待在这里不会舒服吧。

“把她送到月季海里试试看。”沈还璧想了想，对管家说：“请金晴溪到海边照看。”

工作人员进行准备，半个小时后，一架飞行器吊着保育箱，飞到了月季海上空。金晴澜跟在哥哥身后，随同管家等人一起来到了海边。

沈还璧也来了，他脱了鞋子，走到海里，看着小虎鲸被放入海水中。一条小海豚游了过来，前吻碰了碰沈还璧的小腿。

沈还璧骑在小海豚身上，靠近小虎鲸。

小虎鲸在水中扑腾，她歪歪的鳍没办法让身体保持平衡，沈还璧不得不扶着她，帮她适应新环境。

小人鱼游了过来，摸摸虎鲸，用不太熟练的通用语为她打气：“加油！加油！”

金晴溪也化出鱼尾进入海中，来到沈还璧身侧，淡漠地旁观者。

见沈还璧努力地一遍遍扶起小虎鲸，他感到迷惑，“有必要吗？就算她努力活下来了，或许也会终生残疾，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出生，有人死亡，大家都是凡尘蝼蚁，值得你放在心上吗？”

沈还璧抓起他的手，放在小虎鲸的背上。

那种皮肤相处的感觉，让金晴溪感到陌生而怪异。

小虎鲸那凉爽滑溜的皮肤下，是肌肉不断挣扎的律动，她在不断地调整着身体的平衡。

“努力活下去，是每一个生命的本能。无论什么时候，为了活下去而不断挣扎，拼搏，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沈还璧看向金晴溪：“从前的你也是这样，尊重并热爱着每一个生命，所以你才会花上一整晚的时间，劝阻想要自杀的陌生人，不是吗？金晴溪，不要因为别人对你的粗暴践踏，就自暴自弃，也不要因为放弃了自己，而放弃和所有的生命建立情感联结。”

金晴溪一怔。

他感觉被沈还璧看到了内心深处。

看到了他那因为痛苦，而游离在□□之外的灵魂。

只有把灵魂剥离出□□，他才能无视一直以来加诸在□□上的病痛，毁容带来的打击，和外人对他的轻蔑和羞辱。但是，当他把灵魂剥离出□□，他再也感受不到快乐了，那感觉，就像他和这个世界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玻璃。

大家的喜怒哀乐，对他来说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无法理解。

“你经历过的事，我都经历过。这世上有些人的确很可恶，但也有人，曾经用温暖和关怀触动过我的内心。我的好朋友项维柠一直关心鼓励着我，以前工作上认识的伙伴萌萌，会在诋毁我的人面前维护我，还有许多人……从前不好的经历，给我带来的也并非都是负面影响，至少现在的我，懂得和身处痛苦之中的人们共情。”

金晴溪怔怔的，若有所思。

小人鱼在小虎鲸身边游来游去，奋力为她加油打气，一群海鱼被沈还璧吸引，游到了虎鲸附近，小虎鲸张开嘴，一口吞下鱼群。

“不能让她这么快就进食生肉。”医护人员站在岸边指挥。

“快吐出来。”沈还璧挠挠小虎鲸，小虎鲸嘤嘤一声，抖了抖鱼鳍，呸了一口，把鱼群吐了出来。

一群月季海的土著虎鲸们来到海岸边，远远地观看着这一幕，不断发出嘤嘤的声音，小人鱼游来游去，对小虎鲸说：“那边的阿姨，苏苏，在为你，加油哦！”

小虎鲸听懂了，嘤嘤嘤叫起来，扑腾扑腾鱼鳍，沈还璧试着松开手，她在水里浅浅游了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