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十八岁,赵永安十六。
《千里江山图》卷被宋徽宗赠与权臣蔡京之时,王希孟与赵永安站在汴京的都城之上。
城墙之下是来来往往的路人,街边是琳琅满目的商铺。
赵永安望着看着远方已经有些出神的王希孟说:“希孟哥哥,你为何总喜欢站在这里吹冷风?”
“你还不是一样和我站在一起?”王希孟听闻她提到冷风,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赵永安的肩膀上。又在打结处,仔仔细细的系了个蝴蝶结。
赵永安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照顾,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带着少女的情话说道:“那是因为你喜欢站在这里,我才跟你一样站在这里。”
王希孟避而不谈她的喜欢,转移了话题说道:“永安,你站在这里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城下的每间店铺前都挂着大红灯笼,我觉得有灯笼照耀着这夜市。黑暗一点都不能将我们笼罩了。”到底还是年纪太小,改不了怕黑的毛病。
王希孟出生于市井,看过腌臜事远比被保护的很好的帝姬要多的多。
他的眼睛里不止有眼前的画面,还有那远在千山之外的无家可归的流离失所的流民。
他再一次的把话题扯得很远:“我终于画出了令官家满意的图,只是我自己知晓。现下这江山却不完完全全如我画中那般静谧,一潭死水之下却隐藏着惊涛骇浪的翻涌滚动。”
“永安不明白,这天下是爹爹的天下,江山也是爹爹的江山。何以会有你想象中的那种担忧?”
若不是知晓关于宋朝之后这段遗憾千年的往事,兰絮怕不是也要跟赵永安一样,有着王希孟只是在杞人忧天的想法。
绝非有意打断千山的播放,兰絮若有所思的问道:“山啊,你说你的主人王希孟,该不会也是几百年后穿越过去的现代人吧。他的使命就是创作出你,接着就可以回到现代。这不就更符合,他消失的传说了吗?”
“谁知道呢,或许吧。连我都能存在,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深知王希孟已故的千山图,唯觉得自己的存在才是最难解释的。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与我说说。”兰絮这人还在现代呢,就想打听一下前辈在古代是如何为人处世谨小慎微的活下来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认识的王希孟,已经死了。死在了北宋年间。你继续看吧,他们渐行渐远的契机就在上元节的这天夜里。”时间太过于久远了,千山图只能仅凭着记忆,慢慢复刻出他所知道的关于王希孟与赵永安的过去。
按古书记载,上元节同现在的元宵节,宋朝的元宵节惯例为:天子与庶民同乐。
传闻有一首宋代小词为:“奏舜乐,进尧杯,传宣车马上天街。君王喜与民同乐,八面三呼震地来。”
那一年宋徽宗驾临宣德门城楼,观赏花灯。心情愉悦见,还命令内臣从城楼上往下撒金钱银钱。
并在皇城端门外摆出御酒赐予楼下看灯的百姓。
御酒名为“金瓯酒”,由于百姓过多,此久还派专人看守。想喝之人必须遵循一人一杯之规矩。
赵永安平生最爱热闹,也拖着王希孟混迹于人群之中想要讨得一杯金瓯酒尝尝味道。
她既是帝姬,又何尝贪图一杯酒。
别说一杯,就是一缸,那也是信手拈来的。
那时的她,不过图的是与王希孟像民间少男少女一般逛花灯看表演。
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她不懂何以缘故明明看似什么都不缺的王希孟,却时时皱着他那怎么也抹不平的远山眉。
赵永安乖乖顺着人群排了好久的队,才从看酒的人手中得到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