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阖着眼开口:“你代朕批示。”
胤礽摸了摸鼻子,有心推辞一二,但瞧着康熙现下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鼓着唇叹了声徐徐念起了奏折。
第一份是内阁大学士陈廷敬的奏章,他简述了京城概要,同时弹劾纳兰明珠与索额图。
胤礽张张嘴,如今他虽为入朝听政,但对于朝中派系分立也有所了解。
现今朝中主分三派,其一是以索额图为首的“太子党”。不过自从上次索尔图官复原职后,再加上有自己提点,他近些年也安分不少。不然此次南巡康熙也不会把他算在随行人员之中。
其二是以纳兰明珠为首的“大阿哥党”。虽是大阿哥党,但如今已是名不副实,胤褆的全然没有这个心思。
其三么便是以陈廷敬为首的中立人员,他们谁也不站,只遵帝王之命。不与任何人亲近,是切切实实地孤臣。又铁面无私地履行自己的言官职责,遇不平之事该弹劾弹劾,不惧权贵,刚正不阿,堪称朝中的一股清流。
看着折子中索额图的大名,胤礽抽了抽嘴角。
索额图如今虽收敛不少,但到底曾满身“污泥”,纵一头扎入清水这身上的泥点也绝非短时间能洗干净的。再加上他手下能人众多,偏偏他又不是个善于管理的人,底下的人若是做了什么错事,这笔账定然是要算在他头上的。
就像他的错误,也与自己这个太子行事是否周正,息息相关。
良久没有听到康熙的指示,胤礽试探地喊了声“汗阿玛?”
康熙沉吟少时:“准奏。”
胤礽应声,笔尖吸满朱砂在奏折下端端正正写下“准”字。他的字虽已颇具风骨但笔触稚嫩,不像康熙平日里批阅奏折时那般龙飞凤舞,朝臣们打眼一瞧,便知这奏折是由他这位太子代帝批阅的。
胤礽放下,又拿起另一本,缓声念起。念完等康熙出言,再由他代笔。一连念了几本,胤礽喉咙有些发干,嗓音也不如先前清冽。
他抿抿唇拿起最后一本奏折,甫一打开手腕便没忍住一抖,险些将奏折砸在桌案上。他咳了几声,僵僵巴巴地念起,每念一句,康熙的眉头便紧皱一分,最后时在忍受不了勒令胤礽闭嘴。
胤礽闭紧嘴巴,他也不愿再念下去,只想找个地方洗洗眼。
“汗阿玛,这份奏折当是,送错了。”看着康熙铁青的面色,他干巴巴地解释。
康熙厉目道:“自然是送错了!”
胤礽闭唇不发一言。
折子中详尽地讲述了隆科多公然宠妾灭妻的无耻恶性!他妾氏名叫李四儿,本是他岳父的妾室,但不知怎得竟是被他夺了过来。
从前兄终弟及对草原男儿虽是常事,自清军入关后,大量学习汉人文化,其中便有汉人女子的从一而终,便已慢慢改了这一陋习。
对此,胤礽虽不赞成,但也不会多言。他一直都认为女子同男子一般有选择的权利,但在如今大环境的趋势下,他亦不好多言,只能一点点转变世人的看法,期待着百年之后女性意识的觉醒,被圈于后宅的女人也可以堂堂正正地站起来于男人们一较高下!
但如今,却是希望渺茫的。
胤礽思索着折子中多次提到李四儿嚣张跋扈,甚至出现“致元配若人彘”的字句,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便是如今,他也不能理解,同为命运悲惨的女人,缘何恶意能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