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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和不讨厌……吗?

同样是面对格格不入的世界,非臣莪术只用自身的喜恶来应对他人,而津岛修治——他以他人对自己的印象来改变自己。

整日生活在恐惧中,无时无刻不在品味着自己的孤独与另类,又想通过与他人的联系来融入这个世界。

房间里的灯很亮,津岛修治低垂着头,看起来很不自在,他想躲开照过来的灯光,额头垂下的碎发将他的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

“为什么……”他的声音细如蚊呐。

“……什么?”非臣莪术打了一个哈欠,津岛修治说话声音这么小,他是真的没有听清。

从上个任务到现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他不仅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塞了一波回忆套餐,还打起精神陪着两个超龄儿童逛游乐园,在发现晚上住的旅店巧合地和工藤新一是同一家后,工藤新一果然没有辜负他的霉运体质,好不容易回到高专却被打发出来做任务,现在又在深夜开导问题儿童。

不仅是身体上,他在精神上也感到了巨大的疲惫——都快赶上住院那些天了。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重新考虑在高专上学的问题了,虽然没有家里那群人会很爽,但他很怀疑,按照目前这个强度,率先坚持不住的绝对会是他自己。

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好好休息的空隙,他在辅助监督的车上稍微眯了一会,可是这个辅助监督的车技是真的很烂。

体质都是天生的,就算咒术师有咒力的加成,他还是比不过那些体力怪物,能撑到现在已经很给力了。

前面的小鬼快要缩成一团了,他看起来像是在自闭,在非臣莪术的耐心耗尽之前,他又问了一遍:

“既然都无所谓,为什么你要故意留下来?”

……是因为我吗?

津岛修治的声音明显大了一些,被遮挡住的眼睛里翻滚着黑雾,透不进丝毫的光。

“唔——不是,”非臣莪术想了想,“是声音,你的声音和我认识的一个笨蛋很像。”

不对,或许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你一开口我就注意到了。”

津岛修治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表面和乐又处处勾心斗角的兄弟姐妹、自诩新式却用传统的贵族教条束缚家庭的父亲、规矩繁多又注重长幼嫡系的家。

这个家让他恐惧。

连家人都会害怕的人还应该妄想什么呢,他眼里的黑雾愈发浓重,里面像是有黑泥在翻滚。

“但你们又不是一个人,而且你看起来很想让我留下,”非臣莪术没有看津岛修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视线落点在手里的刀上。

手指擦过刀身,他回忆起男孩躲在保姆之后的样子:

“毕竟,你那个时候就像是在向我求救。”

“我也不讨厌你嘛。”

在津岛家呆了这么多年,有一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津岛修治原本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不讨厌……吗?

不是自我感动的同情;更不是自以为是的喜欢,而是基于负面观感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