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泽言抓着太宰治的手,说:“对不起,费佳。”
太宰治定在了原地,鸢色的眼眸中暗潮汹涌,翻过了许许多多的情绪。
他蹲下身,唇边带上了平常不变的弧度,声音如春风拂面,像是在呼唤情人般:
“池泽……”
窗帘随着夜风晃动,月光跟着影子偏移,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地落在了池泽言的脸上,为他苍白的肌肤,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边。
池泽言陡然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死寂而麻木,似乎藏着一段旁人窥不见的秘密。
听见太宰治的声音,他缓缓偏头,略长的碎发落下来,几欲将藕色的眼眸全部遮住。
池泽言好像犯了病,面色苍白,冷汗簌簌下落,他一把甩开太宰治的手,手忙角落地爬到了墙角,卷缩成一团,像小动物躲避天敌似的,摆出一副防御姿态,瞳仁里满是不安。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变得无助起来,用手抱住了头,竭力地扭曲着:
“对不起,费佳。”
“对不起,费佳。”
“对不起,费佳。”
……
池泽言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只会说这句话。
太宰治面上仍是笑着,仿佛带着一张笑脸的面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池泽言。
他打开了灯。
白色的灯光一瞬间将黑暗驱尽,整个房间的家具摆设一览无余。
池泽言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把脸埋在了膝盖上,骤然亮起的灯光增加了他身体的不适感,抱着膝盖,不安地拉扯着袖子。
池泽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呜咽着想把自己藏起来,声音带了哭腔,宛如受尽委屈的孩子:“费佳?费佳,你在哪儿?”
“我找不到你了,费佳。”
太宰治突然想起,自己翻找退烧药时,看到的药瓶。
他走过去,从里面倒出几颗糖果,攥在了手心,随后缓慢地走到池泽言的身边,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了池泽言的手腕。
池泽言先是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但他的身体过于虚弱,或许是因为神志不清,力气比不过太宰治,被黑发少年牢牢禁锢住了双手,不得不望向眼前之人。
“我是谁?”太宰治的脸上没有出现恼怒,反而过于温文尔雅,语气十分平静,没有什么起伏。
池泽言没了可以躲避的地方,只能竭力偏头,想要躲开面前灼人的视线,理智已经濒临崩溃:“不知道……”
太宰治偏偏不如他的愿,抬手用力扼住了池泽言的下颌,迫使他必须正对他的视线,似笑非笑道:
“池泽,我是谁?”
池泽言的脸上写满了害怕,却又无法移动,只能小心翼翼地打量眼前的暴徒,视线落在对方漆黑的发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