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小心翼翼地接过灯:“这是送给我的吗?”
“阿妈走那年,你不是想要阿爸给你雕一盏灯,挂到家里的树顶,后来出了事,我又忙于生计,这个愿望就被压了下去,现在终于有空帮你实现了。”池泽言单手抱起了费奥多尔:“不喜欢吗?”
听见这话,费奥多尔才发现,那棵挂满彩灯的大树的树顶,空无一物,显然是池泽言特意空出来给他挂的。
心中的某处空虚在这一刻被填满,费奥多尔的手忽然有些颤抖,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冰灯,低低地应了一声:“喜欢。”
他以为池泽言不懂,以为只有他自己还在留恋,曾经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原来阿言都知道,知道他心中彷徨与不安,在这个平凡的早晨,填补了他内心所有的眷恋。
费奥多尔和池泽言都知道,这盏灯从不是这个清晨的礼物,而是多年前,一个家庭未完成的承诺。
在这漫天的幽幽烛光中,阿言让费佳失而复得。
透明的灯盏在风中轻晃,在天光即将乍亮前,池泽言和费奥多尔在孔明灯上写下了彼此的愿望。
“阿言,你不是不信神佛吗?”费奥多尔仰起头,鼻尖亲昵地蹭着池泽言的脸颊。
池泽言刮了刮他的鼻尖:“但我想祈求你身体健康。”
而且偶尔信一下,也无妨。
费奥多尔在写愿望的时候,犯了难,他悄悄瞥了一眼池泽言的灯,只见上面写道:
愿费佳平安喜乐、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一连三个祝词,倒把费奥多尔看乐了,他眼睛一转,大笔一挥,也在灯上写了起来。
池泽言写完探头一看,发现费奥多尔写的不伦不类。
“愿阿言长命百岁,而我活到九十五岁,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祈福语?”池泽言的笔头在费奥多尔的灯上轻点。
“因为我比阿言小五岁,所以要比阿言少五年。”
池泽言愣愣地看着眼前十岁的孩童,眨了下眼,忽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自眼角滑了出去。
他仰起头,不让费奥多尔看见他泛红的眼框,在心里默默地跟费佳说了一声: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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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办法其实有两个,池泽言选择了第二个。
神明是可以选择与魔鬼同行的,起点就是结束的地方。
池泽言因费奥多尔被困仙望乡,那就只能因费奥多尔脱困。
这个地方将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判定成了魔鬼,那么身为神明的池泽言,可以选择与其中一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