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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停顿了一会儿,他知道汤姆可能看出什么来了。

“我曾经尝试过。”他抿了一口咖啡说,威尔很少跟谁剖白自己,能让他有自我表述想法的除了漫长时间建立下来的信任,基本没有别的可能。美国人也不是人人都很热情,都有旺盛的自我表达欲,尤其是像他这种旁人很难理解的人:“离开一线,在联邦调查局学院做教授……”

所以汤姆叫他教授即使歪打正着,也可以说是准确到可怕的敏锐——他真的教过书。

汤姆用运动鞋鞋尖去蹭了蹭砂砾地边不知名双子叶植物的嫩叶,等着威尔说出他的未完之言。

“有时候离开很困难,得做很多准备,结束手头的工作,移交整理的文件,从某种忙碌的状态中出来,放空自己一段时间。”威尔说:“我离开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当时的fbi有一部分人认为威尔·格雷厄姆有社交障碍,另一部分心理从业人员恨不得把阿斯伯格综合征或者孤独症的确诊单拍到我脸上……所以我选择在教书之前放松几个月,四处转了转,去海边走走,爬山,欣赏艺术展览——独自一个人。那些可能确实有所帮助,在阿尔冈昆峰山道上走的时候仿佛一切都结束了,没什么好的或者不好的,然后我下山,打开电脑之后看见一起新的凶杀案。”

威尔停顿了,秋天早上的风从他们的皮肤上掠过,淡金色阳光在叶隙落下来,金色的光斑停在男人眉骨和睫毛上。

“我连夜飞回了弗吉尼亚州。”

那种内心的躁动和过于丰富的联想能力就像蛛网一样紧紧地把他缠住,责任心,特别性,无可替代,新的案件。每个针对他的赞美和需要都是一条崭新的蛛丝缠在威尔脖颈上,它们在无形之中收束锁缚,勒进柔软皮肤,温热肌肉,坚硬喉结,触碰他呼吸的气管。

“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威尔问,他的咖啡已经快喝没了。

汤姆思考了一下:“像是《在交响之钟上飞小夜曲的野蜂》。”

威尔迟疑起来,为这烂到极致的抽象比喻。他在脑海里试图把命运交响曲,钟,小夜曲和野蜂飞舞同时拼凑到一起,努力到最后发现自己的大脑拒绝执行这个指令。

“你在想,假如汤姆上学的话一定是英语课得c或者d,甚至f的学生。”汤姆偏头看着他,身后的fbi工作人员帮男孩递过来第二杯咖啡,汤姆转过身体道谢,声音像是小提琴悠扬丝滑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