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部分人出了城去,酒楼伙计本来以为直到晚间都不会有客,结果刚打一个哈欠,想偷闲小憩一会儿,就见两个衣着不凡的贵客走了进来,其中一位还是平衙的郭法吏。
说起郭法吏,那可真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救世主。以前百姓状告官商,不是被权压一头就是被钱压一头,就连状告个同样出身贫寒的,平衙那群大老爷都总是拿“证据不足,归为悬案”搪塞人。自从郭法吏到了平衙,不论什么案子都能查个水落石出,甭管犯人是高官还是富商,只要犯案就必会被惩处,真真是铁面无私、为民做主,比那周阎王强了不知多少倍。
因此百姓之中有不少人甚为尊崇郭法吏,自然相对也有一部分人认为郭牧虚伪,当官的肯定没一个好东西。酒楼伙计站尊崇那一边,是以他赶紧打起精神站起迎客。
“哎呦,郭大人,您快请进!”伙计煞是热情,直冲跟前,让互相提防的二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遂沉默三息,尴尬得很。
待反应过来,郭牧尬笑三声,拍了拍伙计的肩膀,说:“今日我宴请贵客,伙计可有什么推荐?”
被郭大人拍肩膀,伙计激动得很,瞬间忘记了尴尬,一边领他们去最好的座位,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酒楼的特色吃食。
一直说了半刻,终于郭牧瞅准机会见缝插针,打断他的话。
“那就麻烦上几样招牌菜,再来一壶好酒。”
“不麻烦不麻烦,郭大人稍等,菜很快就好!”话音尚未落下,伙计就火急火燎地冲进厨房。
“郭兄真是颇得民心啊。”李隆晟又行调侃,语气竟有几分轻松,少了一分戒备。
闻言,郭牧笑笑,垂眸自嘲道:“牧不过是替无权无势之人申申冤罢了,皆是分内之事,何足挂齿。比起抵御外敌的驻边将士,牧差得远着呢。”
“郭兄此言差矣,御敌者保卫的是国土,平冤者守护的是国民,皆是英雄,何来优劣之分。”言罢,李隆晟苦涩一笑,不知几分真假,又接着低叹,“而我既非御敌者,亦非平冤者,仅是于泥潭挣扎的谋政者,才是真真何足挂齿。”
“李兄……自谦了……”郭牧扶着额头,眼前突然模糊,他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然神志已被睡意剥夺。
眼睁睁看着郭牧趴倒于桌,李隆晟收起笑容,目中冰寒一片,他喃喃自语:“隆晟可不是自谦,于百姓而言,谋政者确实既非英雄,又不值一提,但……”
“于天下、于历史、于后世,立于顶峰的谋政者就是无可替代的英雄。”
余音落,马蹄起,空荡荡的酒楼仅余一位“睡客”,一绽银子。
另一边,城外降龙林,满月亭附近,黑衣人与各个官家子弟的护卫战作一团,场面混乱无比。
手无缚鸡之力的狄敏躲在一架马车后,他焦急地等待,将自己的手扣出血,以疼痛驱散恐惧与怯懦。
终于,杀手被谁家的护卫引远,狄敏抓住机会,先上马车抓住缰绳,而后小心坐在马鞍上,将马与车的连绳解开,随后深吸一口气,学着书中所写那般,双腿夹紧马腹,抖动缰绳,一声“驾”出,马儿飞奔。
下一息,狄敏整个人死贴在马背上,任马带他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