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莺低下头去解刚刚焐热的大氅,却因手冷而不太灵活,僵硬地解了几下,仍然没解开。
萧长宁一腿屈起,另一条长腿随意地伸开,抱臂靠在马车壁上,整个人既放松又充斥着一股侵略性。
似乎觉得甚是有趣,他饶有趣味地看着佟莺一个人折腾,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打算。
佟莺却越来越紧张,手也不听使唤,竟是不小心打成了死结,她眼中蒙上一层雾气,白玉似的耳垂也红红的。
萧长宁紧紧盯着她,忽然长臂一捞,直接把她拽过来。
男人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干脆利落的一刀下去,大氅慢慢从她的肩头滑落。
马车慢悠悠地跟在队伍的最后,车轮在雪地里碾出两道深深的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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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时,天似乎已经黑了,佟莺迷迷瞪瞪地看着头顶既熟悉又陌生的帷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了东宫,而且似乎还在太子殿下的寝宫里。
她扶着床边雕柱下了床,走到窗边一看,果然已是近黄昏了,风雪天是昏黄色的,令人平添一丝乏意。
太子爷的寝宫地龙烧得很旺,暖洋洋的,周遭很安静,佟莺没看到一个人影,只好坐回床边,手却突然被什么冷硬的东西铬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竟是马车上萧长宁拔出的那把短刀。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门就开了,萧长宁走进来。
佟莺忙站起身行礼,萧长宁摆摆手。
萧长宁已经换上了明黄色的太子亲服,多了几分威严之气,见她手里握着的短刀,出声问道:“喜欢吗?”
“嗯?”佟莺一愣,“挺漂亮的。”
萧长宁走过来,握着她的手上下劈了几下,佟莺惊讶地发现这刀虽然握在手里有点沉甸甸的,但挥起来却顺手得很。
“从塞北带回来的,你喜欢就收着吧。”萧长宁松开她的手道。
佟莺举着短刀,犹豫道:“阿莺用不上这个,殿下用的比较多,就……”
不等她说完,萧长宁就再次扣住她的手,抬起来,让她看刀鞘上的痕迹。
佟莺就着灯火看清,上面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小莺,栩栩如生的,刻在这充满煞气的刀上,倒是平添了两分可爱。
她这才明白过来刀本就是给她的,乖乖闭上嘴不再推辞,认真地装了起来。
萧长宁似是有些累了,和衣躺在床上,哑声道:“过来。”
佟莺忙挪过去,被男人带倒在床上,男人吩咐道:“半柱香后叫醒我,去太后那边。”
太子爷班师回朝,晚上宫里定是要办一场宫宴的,佟莺点点头。
萧长宁很快睡着了,佟莺举着刀细细打量,短刀看起来比较古朴,雕刻着一些花纹,握在手里微微泛凉。
她细细摩挲着小莺的纹路,那会在马车上不太顺畅的情绪似乎慢慢消散了。
半年前分别时的不欢而散,也被两人不约而同地避过了,佟莺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但多少放松了一些。
就连想起太子爷这回回宫要做的事,心里似乎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但只维持到了要去赴宴的时候。
萧长宁一醒,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进来服侍他整理亲服,佟莺就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虽然萧长宁没有给她直接言明,但佟莺知道,恐怕今晚的宫宴上,萧长宁就会定下太子妃的大致人选了。
按照惯例,这种场合,为了给未来太子妃足够的尊重和脸面,以她的身份,是不好露面的。
她也已经不是三四年前,那个总是缠着太子殿下,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那个小姑娘了。
回了自己的住处,佟莺看见旁边几间屋子都点着灯,时不时传出几声娇笑,听着像紫梅的声音。
听见动静,青竹从旁边屋里走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担忧道:“没事吧?”
佟莺对她笑笑,“能有什么事。”
两人走进佟莺屋里,青竹一进屋就连珠炮似的说:“听见那屋的动静了没?你今下午不在不知道,新提上来的这几个大丫鬟一见咱们太子爷,眼珠子都快冒光了,紫梅在那屋都挑了一下午衣裳了。”
佟莺迅速地把短刀藏在枕头下,才转身和青竹说:“她们提上来的时候,殿下刚好出征了,还没见过,一时兴奋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