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急忙跑到人群中,莉莉和米兰达贴心地帮我掖了掖衣角。
“二——”
大家都靠得更近了些。
“一——”
“梅林的茄子——”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大喊着,可“咔嚓”声并没有响起,这让作为“摄影负责”的我很是尴尬。
“零点五——”
我只好尴尬地继续倒数,顺便踩了米兰达一脚,惹得她轻哼一声。
又一秒过去了,相机依旧无动于衷。
“零点四——”
“零点三——”
“我的脸都要僵了!”詹姆无奈地摇摇头。大家的表情也都松懈下来。
“就是就是,怎么还没有好,我都要滑下来了。”彼得有些不稳地摇晃了几下,扶着詹姆的肩膀才再次勉强在滑溜溜的石头上站稳。
“咔嚓——”
随着一阵突兀而清脆的响声,就在大家表情各异,甚至将目光飘离镜头的刹那间,相机突然调皮地定格在此刻。
一张照片如蝴蝶般飘了出来。
莉莉走上前去接住这张照片,忍不住大笑了出来,这引得一向注意形象的米兰达凑上前来,当她急切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时,她也禁不住大叫了一声。
“噢梅林的,我居然一直在闭眼!”
所有人都凑过来围在一起,我幸运地挤到了莉莉身边,而在我睨见这张照片的刹那间,我突然理解了她们两个的反应。
詹姆咧着嘴大笑,莉莉则仰着脸望着她的丈夫,西里斯侧过脸去和莱姆斯玩起“剪刀石头布”,约翰森瞪大眼睛,不怀好意地左顾右盼着,似乎在对我的失误而幸灾乐祸,彼得的身体摇摆着,表情惊讶;而我则尴尬地捋着自己的头发,米兰达笑得眯起了眼,肯特好奇地伸出脑袋,剩下的两个人也没正式到哪里去,甚至开始摆弄自己的手套。
总而言之,所有人神态各异,动作不同,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没有看镜头。
米兰达还在痛苦地哀嚎,西里斯却用两根手指夹住照片,慢悠悠地说:“其实我觉得还蛮好看的,就是这种不经意间的抓拍,才最能体现出真实的情感。”
詹姆忖度片刻后点头附和道:“你说的对,那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喜悦很幸福?”
莱姆斯微笑着点头:“当然,照片里没有比你笑得更灿烂的人了。”
“那就好,”詹姆亲了亲莉莉的脸颊,深情地凝视着她,“这张照片的使命也就达成了。当我们的后代看到这张照片时,他们也一定会感受到我对你的爱的。”
莉莉绯红着脸,害羞地笑了。
“当然,莎菲克夫人的闭眼也很抢镜。”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继续补充道。
米兰达嚎叫着将肯特手里的花砸在詹姆身上。
“波特!你闭嘴!”
欢声笑语响彻了戈德里克山谷,就连呼啸的风声都吹不散我们的声音。
婚礼结束后,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归了正轨。梦幻而圣洁的婚礼虽然为大家带来了短暂的愉悦,可在走出如幻境般洁白的戈德里克山谷后,外面的世界依旧是阴云不散。伏地魔的爪牙逐渐发展、渗透,几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在魔法世界,你永远不知道在大街上与你擦身而过的人会不会在下一秒抽出魔杖炸掉一家商店;而在麻瓜世界,你或许也不能想到,刚才还在咖啡店排队的普通人,转身就会进入一条幽深的小巷,然后在不经意间杀掉来往的几个麻瓜。
我在魔法部应聘了一份闲职,每天的任务不过是翻翻文件和送送资料。在所有人看来,我只不过是个没什么志向、躺平摸鱼的啃老族,就连《预言家日报》也专门在八卦专栏中,批判我这种“富二代”的胸无大志。我有时会在魔法部遇见小巴蒂,但他并没有再提起之前的事情,而是礼貌而克制地对我点点头后,就跟着他的父亲上楼去了。虽然我依旧神经紧绷,可幸运的是,我并没有被食死徒邀请或威胁,外界的人也不知道我和西里斯同居的地点,这就说明那些掩人耳目的真相一直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可反观战斗在一线的凤凰社,身处这样危险的环境下,成员们再也不能选择潜伏和等待反击了,在经历了一次大规模的袭击过后,他们开始谨慎地防备一切,英勇而主动地向食死徒们发起挑战。
西里斯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紧锁的眉头似乎只会在我与他缠绵之时轻轻松开。而他的睡眠也变得格外轻浅,蜡炬的摇晃声,树叶的沙沙声,甚至我小心翼翼的翻身声都会让他蓦地睁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继而抓起枕头下的魔杖,警惕的张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而每当我对上他那不复闪烁着轻松愉悦的眼眸时,我总会轻叹着亲吻他,搂着他的脖子安抚他的心情。
他的紧张与不安犹如一把钝刀割在我心头,没有那么催心折骨的痛楚,却是长久而磨人的痛感。
而在1978年末的圣诞节,熙熙攘攘的对角巷东南角则化为了一片火海。本应属于烛火与壁炉的火光肆意横行,像是凶猛的野兽,毫不留情地将一切啃噬殆尽,将节日气氛下的欢声笑语与团圆美满化为惨唳和呼救;香甜的面包炉成为了可怖的坟墓,而躺在其中的人则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他们是幸运的,至少还能留得全shi,可他们身上的灰尘,或是说骨灰,却可能出自于他们的亲人或朋友。
一对拥抱着的夫妻被紧急送往圣芒戈,他们紧紧相拥,被一根长矛刺穿了身体,嘴角却噙着笑意。
爱情给了他们面对死亡的勇气和坦然。
虽然没有加入凤凰社,可在必要时,我也会在面具和兜帽的掩盖下,站在断壁残垣和零落肢体之间挥动魔杖,用一道道狠戾的咒语打击对面的食死徒。但今时不同往日,食死徒的人数和魔法水平都提升了不少,纵然我的咒语招招致命,可对面一道道密集而劈头盖脸的绿光却让我不得不频频躲闪,攻击的效率也自然大大下降。
在战争中,我很难找到单挑的机会。
可在心底,我却有些庆幸这样的情况。
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对面是雷古勒斯,他会不会用索命咒攻击我呢?我又能不能狠下心来,将他看作我完完全全的敌人呢?而如果对面是纳西莎的丈夫卢修斯·马尔福——虽然我不太喜欢他的傲慢和狡诈,可他毕竟是纳西莎的挚爱,纳西莎保护过我的感情,我是不是也要适当“放过”她的丈夫呢?
就这样纠结着,在1979年的一个下着冷雨的春日,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翻斗巷中。
对角巷失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彩色的招牌与落寞的灰尘强烈对比,显得更加凄凉。
我别回头去——与其心痛于这个被恐惧与破败剥夺烟火气的地方,我则更愿意短暂地麻痹自己,朝本就荒凉的翻斗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