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悚地看了她一眼。
学长的脸瞬间变得惊恐。
我也碰了碰她的手,提醒她言尽于此即是礼貌,如果不想让这段缘分就这么结束的话,最好现在就闭嘴。可没想到她居然完全忽视了我,还要坚持不懈地继续下去。
我痛苦地把视线转移开。
“学长你说,泰戈尔最近为什么不发作品了呢?”她不依不饶地说,“难道是江郎才尽,没有灵感了?”
学长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有没有一种可能,他退圈了?”
“噢封笔了啊,太可惜了,英国文坛竞争太严重,他那篇连载的《生如芨芨草》真的很感人,但最终还是成为了坑,唉!”米兰达痛苦道。
她痛不痛苦我不知道,反正我和学长是真痛苦。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是个印度人,而且退的是生物圈呢?”学长忍无可忍地说。
米兰达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学长你真博学多识,还幽默。”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立刻起身打算先离开。讹了我一顿火锅钱,她居然还能将这送到手边的红线给系成死结然后送回去,月老看了估计都得气得提前退休。
“你去哪啊卡莉娜?”米兰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说:“我拿点水果,你们好好聊。”
本着尽快逃离的心态,我一口气跑到厨房偷了几个芒果和一串葡萄,然后回到学长的病房门口,结果米兰达还在那里滔滔不绝。我看不清学长的表情,只是觉得今夜他们两个都是可怜人,一个可怜在意识不到自己的无知,一个可怜在被迫承受他人的无知。
“我会背雪莱的诗,还会背希梅内斯、普希金、艾略特、莎士比亚……”米兰达继续输出。
我漫无目的地在医疗翼的走廊里走来走去,用魔杖变出各种花来看,想打发时间,等米兰达一起回寝室。不料值班护士却警告我不要打扰病人休息,否则就将我赶出医疗翼。
无奈之下我只好随手打开了身边一间病房的门,打算在里面躲一躲。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床边亮着一盏暗黄色的床头灯。
我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走上前去,床上躺着的人有一头微绻的黑发,嘴唇发白,鬼斧神工的月光照得他眉眼如画。
哇,大帅哥。
我遂定睛一看。
啧,大蠢狗。
好巧不巧,躺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仇家”西里斯·布莱克,他看起来毫无生气,丝毫意识不到我的存在。这让我心中不禁一阵窃喜,嘿嘿,既然睡的沉沉,那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没想到他还有今天。
我美滋滋地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遂在床头柜上摸了一沓空白处方便签和一支羽毛笔,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
我在一张便签上写了“愚蠢的巨怪”,然后拼命忍着笑,将便签贴到他脸上。
滑稽极了。
可在指尖触碰到他的额头的一瞬间,我却差点被烫到。
嘶,烫死了,这家伙居然发高烧?
而且看起来睡得很沉。
我转了转眼珠,啧,机会来到,此时不报,我就不是人。
我在便签上写了各种搞笑的词语,贴满了他的脸,最后把一张“校花到此一游”贴在了他的下巴上。
嗯,看起来真不错,我拼命忍住笑意,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过……他怎么睡得越来越沉了?刚才的呼吸还能扇动纸条,现在甚至连纸条都服服帖帖地贴在他的鼻尖上了。
我心中一紧,他不会英年早逝了吧?
不太行,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谁和我决斗呢?就算死,我也要他死在和我的战斗中。
或者说,我虽然讨厌他,但经过上次那件事情后,也不至于想要他去死。
于是我开始思考母亲教给我的东方咒语,似乎没有能直接治疗发烧的,倒是有两条针对感冒的。
感冒分为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他是哪一种呢?
真难搞。我试探着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手心,好烫,估计是风热感冒吧。
据说中医诊病需要望闻问切四个步骤,可我只会这一招简单的判断方法,还不一定正确,不得不说中国医术真是博大精深。
我用魔杖点着他的头,为他施了一个治疗风热感冒的咒语。
他难受地闷哼几声,我以为他就要醒了,于是打算起身就逃之夭夭,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抓住了我的手。
嘶,混蛋,生病了力气还这么大!
我站起来的时候,魔杖从我的口袋里掉到了地上,然后滚落到了一个角落里。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被布莱克紧紧抓着手,挣脱不得。
我张了张嘴,思考片刻,却发现我会的无杖魔法只有杀人的咒语和不可饶恕咒,显然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使用。
如果他现在醒来,注意到脸上的那些纸条,然后又看到我,会不会以为我是来杀他的?如果要在这里打架,一个病人和一个没有魔杖人近战,谁会赢?
我正烦闷着,大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值夜护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以为我是来照看布莱克的,于是直接把手里那杯魔药递给了我。
“今晚给他喝下去,下次告诉你男朋友,不要再淋雨夜游了,现在的小孩真麻烦。”她喃喃道,有些不耐烦。
啊这……我才不是……
可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急匆匆地跑出了病房。
我:“……”
布莱克没有醒,但也没有松开我的手。
我没好气地喊了一声:“布莱克!吃药了!”
他没应我。
我觉得有些好笑,不知为何就想到潘金莲那句“大郎,吃药了”,可我并不是潘金莲,我也没想毒死他,于是继续提高了声音:“西里斯·布莱克!起床吃药!”
这次门又被打开了,探进头来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人。
“能安静点吗?我们都在睡觉。”他一脸无奈地说。
我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哈。”
他不耐烦地带上了门。
布莱克依旧睡得死死的。
我无奈,只好先把魔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用那只自由的手把枕头垫高,用尽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将他扶起来一点。
我累得半死,这家伙看起来瘦瘦高高的,为什么会这么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