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个斯莱特林,学弟,”我用魔杖指着他,“泥巴种这样粗鲁的词,不该从冷静、睿智、精明的斯莱特林口中,脱口而出。”
雷古勒斯一脸痛苦地瞪着我:“可那是事实!”
我不耐烦地收紧了缠绕在他身上的荆棘。
“麻种巫师的官方名字就叫巫师,和我们一样,而不是什么难听的外号,小疯子,”我冷冷地说,“虽然你哥是个绝世大混蛋,能忍你这样的逆子却不能忍我这个大美女,但今天我必须要让你知道,这样破口大骂、急不可耐、不分青红皂白的行为,只会有辱你和学院的名声。”
雷古勒斯的呼吸有些困难,我慢慢放松了手中的力道,松开了他。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喘着气。
西里斯·布莱克开始担忧,但他没有立刻上前去关心雷古勒斯,而是神色古怪地睨了我一眼,默默攥紧了拳头。
见状,我忖度片刻后扔给雷古勒斯一瓶恢复剂。
“还不快走,趁这机会赶紧回去学习一下恢复剂怎么做,下节课才不至于炸了坩埚,给‘我们斯莱特林’扣分。”我冷声道,语气不容置喙。
雷古勒斯恶狠狠地瞪了我和他哥哥好几眼,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往城堡里跑去。
唉,兄弟俩各执己见,还都是偏执之人,还真难搞。
不过,古有“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今有“西里斯投卡莉娜以偏见,卡莉娜投雷古勒斯以宽恕”,这样看来,我还真是人美心善。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也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寻找一片可以安静练习黑魔法的净土了。
“你……”布莱克突然犹豫着叫住了我。
“有话快说。”我毫不客气地说。
“谢谢你,”布莱克别扭地说着,脸都快拧成麻花了,“谢谢你教育一顿了雷尔,但是最终没有伤害他。”
望着他别扭而犹豫的样子,我心头忍不住一颤。
他也和自己的家人关系不好吗?
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此刻我却仿佛有一种找到同类的归属感。毕竟变态的纯血家族不在少数,可不认同麻种歧视的人却少之又少,尤其是在英国这样的古老魔法国家。这样的感觉在刹那间冲破了我对他的偏见和厌恶,直击我的心底,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或许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并不是敌人,而我也突然不想把他当成我各个方面的敌人,遂心一软,酸涩的感觉如同浑水瓶里的沙,缓缓沉降而下。
“你和家里人的关系也不好?”我没有接受他那别扭的感谢,而是换了个角度,直戳要害地问道。
他沉默地垂下眼帘。
“不说我就走了。”我可没耐心等他这样磨蹭。
“等等,”他再次叫住了我,神色复杂,“你刚才……是在说麻种巫师和我们一样?”
我挑挑眉:“你没有耳朵吗?”
布莱克抿抿唇,目光中有些许诧异和惊讶。
虫鸣阵阵,对面的人又是沉默,我遂失了耐心,转过身去将要离开。
“……我和家里人的关系确实不好,我不喜欢他们的思想,”布莱克忽然开口道,“或许你可以理解吧,纯血家族的人都像疯了一样,把那可笑的纯血统理论视作珍宝,他们以此来要求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发疯,雷尔能做到,可我做不到。”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这个我讨厌的人向我诉苦,或许是因为我和他的心路历程相似,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我们都有变态的原生家族,这一刻,我的心中似乎流淌过一些异样的暖流,昭示着眼前的这个人在某些意义上,是我的同类。
“因为我被分到了格兰芬多,他们将我视为家族的叛徒,可忌惮于我还有些魔法天赋,以及我那长子的身份,他们只会像懦夫一样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面对我的时候,又说着‘布莱克家族需要你’这种虚伪的套话,真是荒唐!”他继续说着,丝毫没有考虑到今早我刚把一碗南瓜粥扣在他头上。
希望他不是被南瓜粥浇坏了脑子吧……
我忖度着,两个对立的人,却在观念抉择的问题上坦诚相待,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可我难得遇到这样和我相似的人,而话题又是我引出的,遂缓缓开口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不破不立’?”
布莱克先是一愣,而后摇摇头:“不知道。”
“它的意思是,破除旧的东西,建立新的,”我坐在了草地上,“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有点心急了,你想到去建立新的价值观,但那些旧的观念和成见就像一座大山,难以破除,单凭我们是无法让他们全部改观的。”
他也坐在草地上,低下了头。
水流潺潺的声音和虫鸣的声音响起,刹那间竟有一种祥和的美好感觉。
“有道理,不过,”他又猛然抬起头来,“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
难道不是他先滔滔不绝的吗!
我睨了他一眼,耸耸肩道:“你还真是不知好歹、愚蠢自大,你以为我想和你说话吗?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一个好好的波吉亚小姐,有钱有权有颜值,却要孤身一人转学来这个和意大利八杆子打不着的英国?”
布莱克沉思片刻后如实招来:“我确实打听过你,毕竟他们都说你是独自一人来到英国的……确实,你是个还算厉害的人,你隐藏实力,也很有想法,一直都很独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听我,或许是出于一点好奇,又或许是出于这份和我一样的心情——
我们都是纯血家族洪流中的逆行者,用尖锐的武器包裹自己,可逆行的艰辛与痛苦,却让我们格外在意那些可能会与我们同行的人。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地,迫切渴望这样的人出现,急切地盼望这样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