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耳边传来一句近在咫尺的,“小心。”
秦闻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吹拂在他耳廓上,是跟夜风混做一处的凉。林夙闻到了些莫名的烟火气,不知道是这人身上的,还是从风里头传来的。
“不好意思,走神了。”林夙赧然地站稳身体,微微清了清嗓子。
环境太黑,他也看不清眼前这人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就当他没有嘲讽吧。
“你在想什么?”
秦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在晚上比在白天更有氛围感,带着些让人舍不得不回复的钩子。
“我在想,这里的房租一个月要多少钱。最近我……朋友在找住处,他条件不太好,想找个便宜点的地方,让我帮他留意,感觉这儿好像还行。”
林夙:典型的我朋友就是我系列。
对这件事,他确实是不能明说的。先前打趣自己开车技术不好是一回事,告诉甲方自己过得穷困潦倒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这一行,有时候脸面要比能力重要,否则他也不会为了去周家谈合作,咬着牙租了一辆看起来不算掉价的车。
不过,林夙的确对这里有点动心。
林夙现在暂时住在大学室友家,虽然对方总说不打扰,但他心里面还是过意不去。找了一阵子房子,都因为囊中羞涩或者位置太偏没了下文。
这院子从外面看上去其貌不扬,但里头三进三出,小路弯弯曲曲,不知道被分割成了多少户人家——看上去房租就是很便宜的样子。
环境虽然差,但不是很脏,他勉强能接受。
“一室一厅一卫,八百一月,不包水电网气,押一付三。”
幽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夙差点没被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他僵硬地,缓缓地回过头去,只见身后跟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身上裹着黑色臃肿的羽绒服,头上带着黑色的毛线帽,手里提着黑色的硕大的包。隐约的月光下,能模糊地看到影子——是人。
见状,林夙勉强把噎在喉头的那口气吐出来,略有埋怨但还算有礼地说道,“您怎么走路也不带声呢?这要真是吓死人了算谁的?”
听见这个“也”字,站在黑暗阴影处的秦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深知眼前的人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超额。
秦闻想。
他的胆子,一直不大。
可这么胆小的一个人,哪里来的勇气做那些呢?
“你们走路拉拉扯扯磨磨唧唧,怎么好意思反问我?你要是头回来就打个灯,没有的话我借你一个。”
女人刺儿了他两句,但确实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小道窄成了单向道,前面一堵后面的人就很难过得去。
只见她一边在自己的大包里摸索,一边碎嘴子地继续念道,“如果你非得追责,那就算我们单位的。城南殡仪馆,免费给你料理火化,可以寄存,也可以直接通知家里人来取。你要是对自己的仪容仪表有要求,我正好专业对口,给你化化妆,让你走得风光。”
……欠不欠呐?
秦闻皱了皱眉,觉得这人说话有点过分了。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听林夙的声音突然松缓了下来,“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