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遭遇掠夺者

茱莉并没有气闷太久,因为校长邓布利多站起来要讲话。茱莉觉得,他是一个很亲切的人。

邓布利多笑容可掬,半月形眼镜下一对明亮的蓝色眼睛环视了一圈底下的学生们。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非常洪亮,传遍了整个大厅,“欢迎大家来到霍格沃茨!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新学年!在我们享用美味的晚餐前,我有些话想对大家说。”

“第一,请一年级新生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禁林,请注意,‘任何人’也包括我们的高年级学生们。第二,选拔魁地奇球员的测试将在下周开始,有意参选者,请联系霍琦女士。”

茱莉听到魁地奇兴奋地扭动了一下。但埃姆里斯的提醒打消了她的积极性,“一年级新生不允许随便骑扫帚的。”

“此外,”邓布利多接着说,他的声音变得很严肃,“我希望你们牢记:不要靠近学校外的那棵柳树,它的脾气很火爆,会把靠近它的每一个人揍的鼻青脸肿,或者比那更糟糕,触怒它的人会因此丢掉性命。请不要尝试危险的游戏。”

全场鸦雀无声。茱莉想,学校里为什么会设置这么危险的东西?她悄悄看向学长学姐们,他们的脸上也带着疑虑。

邓布利多换回了轻松的语调,“那么,最后,我想说:笨蛋!哭鼻子!残渣!拧!”

全场响起经久不衰的掌声,茱莉也跟着拍巴掌,但她完全没有听懂这几个词代表的意义。她茫然地看向身边的赫奇帕奇级长埃舒·欧内斯特,一个长相俊秀,粽黑皮肤,有一头卷曲的茶褐色头发的青年,他刚刚塞给每一个新生可爱的獾玩偶小礼物。茱莉问,“什么是‘笨蛋’?什么是‘哭鼻子’?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呀?”

“不知道,”级长诚实地说,“我差不多每年都能听见这几个词,可琢磨了五年,嗯……我都没有琢磨明白,不如你去问问他本人?”

茱莉懵懂地点点头。看来这几个词不仅仅是字面意义那么简单吧?说不定包含着什么高深莫测的寓意?

邓布利多在欢呼中坐下,他叫道,“现在,晚宴开始!”

“哇!”

茱莉惊叫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转瞬之间,刚才还空空如也的金盘子和高脚杯现在都盛满了食品和饮料,而且是一大桌相当丰盛的大餐:烤制的咝咝冒油的牛排、外焦里嫩的全鸡、软糯滑嫩的奶油布丁、浓香的巧克力、焦黄的土豆片、喷香的煮肉汤、苹果馅饼、甜葡萄汁、蒸胡萝卜、果仁脆饼、炸西红柿、南瓜面包、鱼肉鲜羹、瓜子饼干、沙拉、牛奶、蛋糕、果酱……以及散发着清香的薄荷硬糖。

茱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美餐,偷偷抹了抹口水,“太神奇了!”

“要来一点烤鸡翅吗?”埃姆里斯问,他正用力取下一只鸡的翅膀。

“噢,谢谢。”

茱莉刚想伸手去接,眼前忽然掠过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她抬起头,吓了一跳——十好几个周身散发着银白色微光的幽灵急速滑过长桌,随心所欲地穿透过任何阻碍他们的东西。他们的身形如同外面的月光般虚无缥缈,但要比纯净的月光多一些人间的杂质。他们在四张桌子的半空中飘荡来飘荡去,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他们是什么?”茱莉结结巴巴地问,一个修士打扮,身材胖胖的幽灵正在赫奇帕奇的长桌上空晃悠,高兴地打量着新生们,茱莉仰头望着他的脚尖。

“显而易见,幽灵,”埃舒回答,“他们住在霍格沃茨,而这位修士先生,曾经也是赫奇帕奇的。”

“不错!我以前正是赫奇帕奇的!欢迎你来赫奇帕奇,孩子!”胖修士渡步到茱莉身边,朝她微笑,“真好啊,我们又迎来了新的血液!让我们大伙儿一起加油吧,说不准儿,今年的学院杯属于赫奇帕奇!”

“我们会努力的,修士先生。”埃舒温和地说。

“真是好孩子!”他笑容满面地落座了。

茱莉扭过头,发现其他学院也各有自己的幽灵。斯莱特林的长桌边坐着一个眼神空洞,面容极其可怕,浑身沾满银色血斑的幽灵。茱莉吓得赶紧收回了目光。

“他是血人巴罗。”修士说,“他只是样子有点吓人,他人不错,只是不太爱说话。”

“他——浑身是血。”

“尼古拉斯爵士更吓人,你听说过吗?‘差点儿没头的尼克’。”

“没听说过。”

“噢,他很有名的。不过以后你就可以认识认识他了。”

茱莉把注意力放在了令人垂涎欲滴的大餐上。她举着埃姆里斯给她切好的鸡翅和鸡腿津津有味地啃着,吃的满嘴流油,把邻居特鲁迪老太太教给她的礼仪全忘光了。

“手帕,茱莉。”埃姆里斯及时地拿出一条白白净净的手帕递给她。

“不,不用的,”茱莉很不好意思,“我有的。”她从衣兜里拿出自己的手帕,呆呆地看着它,却不擦嘴。

“你还是用我的吧。”他帮茱莉把那个手帕叠好,瞥了一眼手帕上刺绣的字和纹章,“你好像不舍得用它。”

“它对我很重要。”茱莉怅惘地把它收回了口袋里。

“你们关系真好呀——你们认识很久了吧?黄毛丫头和装模装样的大狐狸?”阿兰把这一幕完完整整地看在了眼里,揶揄道。

“你怎么不吃东西?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巴?”茱莉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阿兰,抓了一把胡萝卜。

“我吃不下去,我就希望晚餐赶紧结束,我想去找奶酪,”他的声音忽然软弱下来了,“它一定在哪个地方瑟瑟发抖……”

“你还是吃一顿吧,到了半夜你就会饿了。我会帮你找奶酪的。”茱莉嚼着胡萝卜,含糊不清地说。

“不用你管!”

“噢,好吧,我只是不希望某个胆小鬼偷偷哭鼻子。”

阿兰突然沉默了。但他戴着眼镜,茱莉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拿起一块瓜子饼干放进了嘴里,“黄毛丫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临阵脱逃!”

“我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茱莉把胡萝卜咽了下去,“我会帮你找奶酪的。”

“我不欠别人人情,我花钱雇你。4个金加隆,只要你能找到它,我再多给你一个也无妨。”阿兰豪爽地说,“今天晚上就行动——”

“哦,卡尔,不可以,”埃舒打断了他们的计划,“你们用过晚餐就该睡觉了。老老实实,听话地躺在属于你们的温暖小床上睡觉,做个和蛋糕一样香甜的美梦,而不是在城堡里乱晃。我多出一个加隆,恳请你们不要夜游,遵守校规,可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阿兰闷闷地答应着好,随后就默默地吃起了布丁,但茱莉猜测,他肯定不会死心。

“你要陪他去吗?”埃姆里斯在茱莉耳边悄声问,“开学第一晚就藐视校规——这不好,茱莉,别多管闲事了,你已经管了很多你不该管的事情了。”

“但我答应他了呀。而且找不到奶酪的话,他一定会一整晚都睡不着吧。”

“你不是讨厌他吗?他骂你蠢货,说你黄毛丫头。你应该讨厌他的。”

“我当然讨厌他了,只是看他哭,还怪不好受的,要是我的蜗哥丢了,那我的心情也一定很难过。”她口中的蜗哥指的是自己的蜗牛。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也陪你去。”埃姆里斯叹了口气,“谁让我欠你的呢?”

“你不欠我的呀,”茱莉说,“就算你和叔叔借坐我们家的汽车,可这都是举手之劳,真的没什么的!”

“不,我不是说这个。”埃姆里斯苦笑了一下,轻轻摸了摸茱莉的头,“快吃吧。”

和其他学院不同,斯莱特林的长桌秩序井然,非常安静。每个人都在默不作声地用餐,偶尔低低地交谈几句。

雷古勒斯坐在他的两个表姐身边,去年贝拉就毕业了,他身边坐的是纳西莎和安多米达。安多米达给他盛了一碗热乎乎的鱼羹,雷古勒斯小口喝着。

“真不错,雷尔,我们都为你骄傲,”纳西莎对她弟弟分到斯莱特林非常满意,“你没像——像他一样,我们真的很高兴。”

雷古勒斯的目光越过斯莱特林的长桌,一直锁定到正在猜拳狂饮的西里斯和他的朋友。

“我们会照顾你的,雷尔,”安多米达慈爱地抚弄着雷古勒斯的头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是一家人。”

“谢谢,多米达。”

“不必理他!”纳西莎见雷古勒斯直勾勾地盯着西里斯,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在学校里假装不认识我,连姐姐都不肯叫一声。只顾着跟卖洗发水的儿子东跑西颠,他眼里没有‘布莱克’,也早没有他的姐姐们了!”

“他心里还有我们。”安多米达为难地说,“西里说等到圣诞节——”

“他心里有你,可没我,反正我也不想搭理他了。”

安多米达不做声了,好像很难过,她垂下头喝着鱼汤。

他们继续吃饭,没人再说话。雷古勒斯的眼神游移不定,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一路飘到了赫奇帕奇那儿。茱莉正快活地吃着蛋糕,嘴巴满是奶油和食物的碎屑,埃姆里斯像个尽职尽责的老妈子给她切牛排和鸡肉,还给她手帕揩嘴。

雷古勒斯再也挪不开目光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阴冷,胸口窝着一团莫名的火气。

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才刚认识一天,就这么亲密了?

那个姓诺曼的决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很会察言观色,扇阴风点鬼火,套人话他是一个不落,雷古勒斯和他的交流中隐约觉察到,他就像雷古勒斯经常接触的那些人。

可是茱莉为什么和他在一起?诺曼——她不应该和他交朋友,她不应该和任何一个人——亏她还发誓,什么“和雷古勒斯永远是最好的朋友”!随便一个人跟她示好,她就傻乎乎地和人家做朋友!还是“最好的”!

他就是傻瓜,居然相信她说要跟他来斯莱特林的蠢话。看看她现在美滋滋地又吃又喝,哪里还记得她说过要和雷古勒斯一起去斯莱特林呢!

这进一步证明,茱莉·希思就是个骗子。而他居然忘记了这两年对自己立下的保证,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来斯莱特林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便宜了那个狐狸10个加隆。但至少不会跟过来一个大麻烦,给他的学校生活搅合得鸡飞狗跳。

雷古勒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美餐,而不是去想那个蠢笨的丫头,她和他无关——她仅仅是一个赫奇帕奇的麻瓜种小女巫而已,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雷尔,你看什么呢?怎么不吃了?”纳西莎奇怪地问,“我看你没吃多少啊。”

“我在——我在看瓜子饼干。”雷古勒斯恍惚地回答,他的面前的确放着一盘瓜子饼干。

安多米达给他拿了一把,放进他的盘子里。雷古勒斯愣愣地看着盘子里的饼干,把它送进了嘴里。

“她就是一个骗人的麻瓜种。”他嘟嚷着,用力嚼动嘴里的瓜子仁。

晚餐大家都吃的很尽兴。茱莉一直吃到撑得忍不住想打嗝为止,还恋恋不舍地盯着新上来的冰激凌和甜甜圈,埃姆里斯阻止了她忍不住想拿一只草莓甜甜圈,他如同苦口婆心的家长,把甜甜圈从茱莉手里夺走了,“暴饮暴食不好,你已经吃了很多了。”

茱莉眼巴巴地看着埃姆里斯把她的甜甜圈吃掉了。

“喂,你干嘛听他的?”阿兰大口舔舐着冰激凌,迷惑地看向一脸委屈的茱莉,“想吃就吃呗!”

“她就是得听我的,我这是为了她好。”埃姆里斯把茱莉面前所有的食品都端到自己胳膊下来,像护食的动物一样提防着茱莉伸手拿。

“你凭什么管我呀?你又不是我的爸爸妈妈。”茱莉愤愤不平,悄悄伸出手指试图扒拉出来一块奶味酥糖。

埃姆里斯马上把手扣在茱莉的手指上,以相当严格的口吻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放纵我的朋友撑到肚皮爆炸,那样我会很难过的。”

“嚯,你们的友谊真是感天动地,我要吐了。”阿兰作呕吐状,奶油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滴答。

“尽情吐吧,只是小心,你最好不要把你的呕吐物吃掉。”埃姆里斯语气轻快,“茱莉,我看见你手里藏着的东西了,拿出来——很好,乖女孩。”

晚宴终于告一段落了。茱莉撑得只想站起来溜达几圈,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邓布利多又站起身来要讲话。

“晚宴圆满结束。但在我们回去就寝前,让我们带着振奋的心情歌唱校歌!”

邓布利多抽出魔杖轻轻一弹,这魔杖便绽放出一条金光闪闪的彩带,在半空中像滑行的蛇般飘逸地来回游走,旋舞出几行歌词。

“每个人用自己喜欢的调子唱,各就各位,预备,齐!”

于是大厅响起杂乱无章的歌声,每个人唱的调都不一样,简直是乱糟糟的噪音。茱莉也盯着歌词,唱着自编自导的曲调: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

请教给我们知识,

不论我们是谢顶的老人

还是跌伤膝盖的孩子,

我们的头脑可以接纳

一些有趣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