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道士究竟是何来历?家主当真派人在井中投毒了吗?家主为何这样糊涂啊!”
“宁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如今有他给韦冠正撑腰,韦冠正又是个命硬的,连天灾都能躲过,他若当真跟卢家作对,咱们危矣!”
“都慌什么!”卢贞仲抬手止住众人的话,沉声道:“你们也不想想,兄长做事光明磊落,怎会做出投毒这等下三滥之事?他韦冠正说人证物证俱在,便就俱在了?此事定有人在针对咱们卢家,只要兄长不认罪,便没人可以定兄长的罪。”
“可是……”
“没有可是。”卢贞仲斩钉截铁道:“如今韦冠正亲自守着大狱,咱们消息递不进去,等明日一早,咱们便带族人去大狱外头为兄长喊冤。此事定要闹大,闹得越大,就没人敢诬赖咱们。”
“若是惊动宁王殿下……那位可是个不讲道理就杀人的主儿啊!”有人怯怯地道。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皆是忐忑之色。
卢贞仲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笃定地道:“你们放心,那道士与卢家没有任何关系,咱们只在大狱外头喊冤,僭越的事一概不做。况且宁王若当真出面干预,闹到皇上跟前,便是他宁王要蓄意构陷晋王殿下,只要牵扯到夺嫡之争,就是皇上大忌,皇上自会为咱们做主。”
卢贞仲在卢家,地位虽不如家主,却是掌管族内大小事务之人,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最具威信。
众人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心下大定,忙商议着明日要如何如何。
卢贞仲见状,这才不动声色从议事厅退出来,去了议事厅后面的偏房。
偏房临窗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身穿竹青色长袍、面如冠玉的温润公子。
他手上执着一杯清茶,唇角含着三分笑,侧耳聆听着议事厅里传出的议论声。
不是别人,正是徐怀远。
卢贞仲上前,朝徐怀远见礼:“徐世子,您看老朽方才在前头说的话,可还行?”
“甚好,甚好。”徐怀远放下茶盏,夸赞道:“二老爷德才兼备、有勇有谋,徐某觉得,这卢家家主之位,还是应该像二老爷这样的能者才能匹配。相信此番二老爷若能带卢家渡过难关,必能独得德妃娘娘的青眼,前途不可限量。”
卢贞仲听见这话,心下甚喜,可面上却仍显出几分忐忑:“世子当真确定,韦冠正手里的证据,根本无法定兄长的罪吗?”
徐怀远温润一笑:“毒药是西疆产的,卢家与西疆没有半分关系,他们最多也就抓了几个投毒的人而已,况且,那些人都是外乡人,除了他们亲口指证家主是幕后指使的口供外,并无实证。”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只要家主‘抵死’不认罪,便是闹到太极殿上,都没人能定卢家的罪,不能定罪,便是无罪,这逼死德妃娘娘生父的罪名……又有谁能担当得起呢。”
卢贞仲心下大定,仰面长叹道:“别的不敢说,我那兄长可是个硬骨头,就算为了卢家,他都不会招的。等到明日,我带着族人去府衙门前,将此事闹大,兄长在狱中得到消息,自会知道该怎么办。”
说到此,他又叹了口气:“只是……老朽实在担心,兄长毕竟是德妃娘娘的亲生父亲,若娘娘知道此间发生之事是老朽的手笔,迁怒到老朽身上……”
“二老爷可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个从你府上送进宫里的卢婉儿?”徐怀远似笑非笑地问。
卢贞仲脸色微变,脱口而出:“世子怎会知道此事?”
“二老爷莫要紧张。”徐怀远淡淡一笑:“我只是好心告诉二老爷,你那个女儿没死,她若知道是你在仙阳力挽狂澜,定会在德妃娘娘面前为你美言,二老爷只管放宽心便是。”
卢贞仲心有疑惑,却也因着徐怀远的话,默默松了口气。
毕竟,十五年前那桩事,他是赌上项上人头,才冒险为之,如若卢婉儿当真没死,无论如何都会帮他。
“多谢徐世子为老朽筹谋。”他忙朝徐怀远揖礼:“此番若是事成,世子的大恩大德,老朽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今夜在这房中,我对二老爷说过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希望二老爷莫要再告诉其他人。”
徐怀远顿了顿,笑着道:“徐某只希望,来日二老爷飞黄腾达,能在德妃娘娘和晋王殿下面前,为徐某美言,徐某便就知足了。”
卢贞仲听见这话,又惊又喜,看来那卢婉儿在德妃面前,地位极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