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严再登忠毅侯府的门,刚透露出要将谢容姝接回谢家的意思,便被太夫人婉拒。
直到谢严说出要开祠堂,让谢容姝认祖归宗。还要将姜莲留下的嫁妆,交给谢容姝打理。更发誓要给谢容姝找个品貌兼备的乘龙快婿,才让太夫人的态度有所松动,最后在征得谢容姝同意后,才勉强答应谢严带谢容姝回姜家。
因着先前谢容姝早已有了准备,第二日下午,她便带着顾夫人为她精挑细选的婆子丫鬟,和足足六车簪钗首饰以及平日吃用的东西,浩浩荡荡去了安平侯府。
这些日子以来,有关谢容姝的话题,在京城已然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以,她前脚刚出忠毅侯府的门,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
当载着谢容姝的马车,在安平侯府门前缓缓停下,安乐坊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罗氏带着阖府的丫鬟婆子,早已等在府门口。
谢容姝一下马车,罗氏便红着眼眶迎了上去。
“佛祖保佑,阿姝,你能平安无事回来,真是太好了!”
罗氏说着,便要哭起来,她上前想拉住谢容姝的手——
却被谢容姝后退几步,怯怯躲到了谢严身后:“父亲,这位是……”
“这是你母亲。”谢严温声道:“你怕是不记得了,你小时候都是她在照顾你的。”
帷帽长长的薄绢,遮挡住了谢容姝的神情,无人看到她眼底的嘲弄。
她沉默几息,似在回想,而后用一种疑惑的语气,怯怯地问:“是……是罗姨吗?”
罗氏那张欲哭还未哭的面容,在听见“罗姨”二字后,有一瞬间的僵硬。
“是,就是你罗姨。”谢严温声回道。
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愿在侯府门前耽搁,以免再给好事之人平添谈资,便顺着谢容姝的话道:“你幼时都叫她罗姨。”
谢容姝藏在薄绢后的唇,微微一勾。
她佯装怯生生从谢严身后走出来,对着罗氏盈盈一拜。
“姝儿见过罗姨。”
不叫母亲,却叫罗姨。
罗氏的继室身份来路不正,最听不得别人唤她“姨”,更何况是从谢容姝这个原配嫡女嘴里喊出来,与“姨娘”没什么分别。
谢容姝这声“罗姨”让罗氏咬碎了银牙。
她暗暗腹诽:当年若不是这小贱人迟迟不肯改口喊她母亲,又日日在她面前叫“罗姨”,她也不会一时冲动做出那样的事……
罗氏心底恨归恨,可面上却还要做出喜极而泣的慈爱模样。
有谢严前头说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再去纠正谢容姝的称呼,便哭着道:“这些年我日日吃斋念佛,只求佛祖保佑你能平安回来,如今你能回来,我便是一辈子侍奉佛祖都愿意。”
罗氏说得情真意切,眼泪不受控制往下落,让外人远远看着,对她这个继母少了些许恶意。
“罗姨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