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姜娴是出嫁之女,不能葬在姜家的坟地里,忠毅侯夫人便在京郊选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作为姜娴的长眠之地。
谢容姝和念真赶到的时候,送葬队伍还没抵达。
那夜长兴侯府的大火,连同姜娴被害的案子,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姜娴下葬,坟地附近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为了不引人注意,谢容姝和念真早早就下了马车,混在人群里,边等着送葬队伍到来,边听着众人闲谈讨论:
“听说了没,前几日晚上,长兴侯王允在京郊庄子上发了狂,亲手砍杀了长兴侯夫人和世子那个身怀六甲的外室,留下一封信上吊自杀了。信上说他生养出王晋源这么个儿子,愧对祖宗,愧对朝廷,无颜再活在世上……整个庄子几十口人,被发了狂的王允砍得死的死、逃的逃,惨不忍睹。”
“不止这些呢,长兴侯那个外放的庶长子,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从水路赶回京城,结果走到半路船翻了,到现在还没捞到尸首呢。”
“嘿,最惨的还是王四公子,叫王晋荣那个,他平日里仗着自己爹是长兴侯,惹下不少祸事,那天晚上好不容易从他亲爹刀下逃脱,结果碰上仇家,胳膊腿儿全给卸了,被抛在乱葬岗活活流血流死的。”
“哼,长兴侯一家仗着自己家的那位太妃,与太后感情好,为所欲为惯了。表面上乐善好施,背地里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做,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老天有眼。听说世子夫人死后化作厉鬼,还诅咒他们一家人不得好死呢。”
“你们有所不知,听说那王晋源被吓得疯疯癫癫的,在大狱里抖露不少王家的阴私事儿,原本王家太妃,还想挑个旁支去承长兴侯的爵位,现在都不敢吱声了。如今这爵位虽在,能承爵的人都死绝了,活着的人没人敢接,也是罪有应得。”
谢容姝越听越心惊——
她自不会相信什么“老天有眼”、“罪有应得”这种报应不爽的话。
前世,王晋源在御前拿出伪造的密信,害姜家被按上私通外敌的罪名,一夜之间偌大的姜家,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她用了许多方法想要扳倒王家,都没能如愿。
直到她死前,长兴侯府依然是那个簪缨百年的高门贵府,还因为晋王上位,又有了枯木逢春、鲜花着锦之势。
谢容姝实在没想到,长兴侯府竟这般轻易便倒了。
此刻,亲耳听见王家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结局,谢容姝心里又惊又怕,又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她不由得抓住腰间那枚装着桃花酥的荷包,那是如今她与忠毅侯府唯一的牵连,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有了些许安定。
“你看,梦都是相反的。”
念真察觉到谢容姝的异样,伸手覆上谢容姝的手,低声安慰:“长兴侯府倒了,未来那些不好的事,也不会再发生。”
谢容姝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人群一片沸腾,姜家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开过来。
谢容姝放眼望去,除了外祖母,和远在边关的舅舅,姜家的至亲几乎都在。
然而,让谢容姝意想不到的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正满脸哀色地走在送葬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