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蓁如雪白衣行在前面,发冠上垂下的两条白绸,似若无根的神魂,随着步伐有节奏地飘荡起伏。他步脚稳却轻,无声无息。
一阵阴风拂面。
叶韶音恍恍看到了黄泉路上的白无常。
许多事是不禁想的。
一旦联想到什么,便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很快,每走一步,都成了煎熬。
“前辈。”冒了虚汗的叶韶音小声唤他,“我能讲个故事吗?”
她一害怕就嘴碎。
话多可壮怂人胆。
晏无蓁没有回答,她权当默许。
鸦雀无声的阵道上,回荡起响起姑娘不疾不徐的嗓音。
“从前有一对兄弟躺在一起睡觉,弟弟天生胆小,被蚊子咬了,心烦意乱,想熏艾除虫。结果哥哥犯懒说,不用,你把烛火灭了,蚊子就看不到我们了,也就不会叮我们。弟弟很听话,吹灭了烛火,这时,有一只萤火虫晃晃悠悠地飞向弟弟,结果弟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故事突然暂停,叶韶音扯住他衣袖问:“前辈,你知道弟弟为什么哭吗?”
晏尘澜微垂首低眼,鬓边碎发挡住晦暗不明的眼眸,片刻,他淡声回应:“嗯。”
“那前辈说说看?”
“弟弟认为萤火虫是提着灯笼的蚊子,被吓哭了。”
“……”叶韶音略显局促地笑了笑,“原来前辈早就听过啊。”
“你讲的。”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过分。
叶韶音干笑两声。
她明白,晏无蓁说的是她刚讲完,就自然联想到后面了。
“看来前辈也很有讲冷笑话的天分。”
他突然停了半步,语气认真,“我不会。”
“这还不够冷吗?”她调笑。
晏尘澜侧目,撞见如花笑靥,匆匆错开视线。
掩在袖笼里指尖蜷曲,抵在掌心,骨节发白。
他悄然放慢脚步,同她并排而行。
“前辈,今日还未修复灵根。”她说着,手已探进袖笼,拉住了他僵直的手。
晏尘澜感受到她掌心的细汗,他没有其他动作,听她又说:“从这入阵还有一段时间。”
不知道她是害怕,还是真的见缝插针抓紧时间修补灵根,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攥着她的手,缓缓渡入一股灵力。
神思专注。
待周围环境有了变化,清脆的银铃声叮咚。他留意到,不知何时,叶霜已褪去易容,变回原有容貌,并且还换了身楼兰国的异域水蓝纱裙。
她身上丁零当啷地戴着不少连成串儿的银饰,走起路来发出悦耳的响动。
十分矜贵可爱。
他抬手,见手中多了柄拂尘。
这时,身侧的姑娘看向他,笑意吟吟。
“呀,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换了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