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不理他,只看着前方往前走。
江望便继续说自己的。
“你们南肃是真的热啊,我们北鸿比这要凉爽多了,公子来过北鸿吗?”
萧钰不回应。
江望便用自己的肩膀朝着身边这人的身上拱了拱,这次有了回应。
萧钰瞪着他说:“不准碰我。”
“行行不碰你,那你来没来过北鸿啊?”
萧钰皱眉回答:“没有。”
江望叹道:“可惜啊,将来有机会公子定要来北鸿游玩一下,多得是与南肃不同的美景”
这话萧钰赞同地点了点头,他的确看过许多关于北鸿的书籍字画。
“其实我不算临安本地人,我祖上也是北方人,只是因为——因为一些事由迁到临安了。”
“嗯?安公子你祖上是北方人?何地?”
萧钰再次点点头,说:“燕京。”
说完,只看身边这人一下子大笑起来。
“真是巧了吗这不,我也燕京人啊,没成想咱俩还是老乡呢?”
说到这,江望又笑了几声,然后继续说:“那你一定要来北鸿玩一玩,特别是燕京,瞧瞧你的故土?是这么说吧?”
江望说完,本以为这位脾气不好的小公子听到自己是老乡后多少该有些欣喜了,却不想这人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
萧钰沉声回答:“想来我是去不了的了。”
他从出生起就在临安了,他只从书画里、人口中知晓燕京,却从未真正地见过燕京。
他的父亲也在他年幼时多次抱着他讲述燕京的冬雪。
他那时问过父亲,燕京好不好,问父亲想不想去。
那个一向温柔的男人会露出无比向往的神情,说:“想啊,爹爹好想回去,爹爹的亲人都在那里,希望有一天爹爹可以和钰儿一起回去,你外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后来,那个素未谋面只出现在父亲的叙述中的外公传来了身死的消息。
于萧钰来说,这个人的去世不会令他悲伤难过,但看着茶饭不思以泪度日的父亲,他会替父亲难过。
回忆在萧钰被人碰到肩膀时戛然而止。
他身子一个抖动将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抖掉,压低眉头问:“不是让你别碰我?”
“这不我看你有点儿不高兴了,想安慰安慰你嘛,怎么会有去不了的呢?想去不就可以去?你乘着马车,就算慢行,有个五六日也到燕京了。”
萧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是那样简单的。”
江望抿了抿唇,问:“你家当时是因为那件事才迁过来的?”
“那件事”三个字涵盖了许多,但萧钰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嗯,我家是八十多年前迁来这边的。”
萧钰话说完,江望第一次没有立即说话。
二人之间原本吵闹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那时有许许多多的平民百姓受到牵连,也有很多商户富贾不得不远走他乡,然后再未归家。
他们静静地走着。
突然,萧钰听到江望一句不再带着调笑的话,认真又沉静,语气笃定。
“可以回去的。”
江望伸直胳膊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恢复了笑容,说:“相信我,肯定可以回去的。现在,我们该上船了,下船后哥哥带你去涨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