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致踩了可怜的牧民一脚,确认他是真晕而非装晕,掀起眼帘,睨着缓步踱来的少年,说道:“死几只羊也便罢了,闹出人命来,沙洲城那几个仙家分舵怕是要彻查到底。”
“我懒得惹这一身腥臊,人是你放跑的,你来解决。”
李玄同笑了笑:“玉致你好会强词夺理。”
话虽如此说,却单手拎起高壮敦实的牧民,走向黑暗的巷道,将人靠墙放下,并指点向他眉心,注入阴司鬼力,强行将人催醒。
牧民的眼睛骤然睁开,眼球突出,好似下一刻就会爆出眼眶。
少年眸底有一线血光幽幽萦转,轻声道:“今夜你从未见过我们二人。羊圈惨祸,乃是沙漠魔狼所为。”
那牧民好似丧失神智的傀儡,一字一句跟在少年后头,将他的话语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
容玉致抱着臂而立,认出少年施展的术法,乃是失传多年的禁术——魅魂术。
这魅魂术有损神识,史上所载,修炼它的人,多半非疯即癫……呵,这倒是与无生弥勒给她种下的不善根有异曲同工之“妙”。
容玉致想到此处,忽地一凛:从鬼哭城逃出那夜,她无缘无故昏迷过去,莫非是这狗东西对她使了魅魂术?!
她正要发作,忽又想起另一件事来,闪出暗巷,飞身跃上屋脊。
李玄同慢悠悠地跟在少女身后,帮她料理瓦片上留下的血迹。
毕竟咬死羊群的是沙漠魔狼,留下人的脚印可不行。
羊圈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一片烧得焦黑的木栅栏,孤兀地立在原地。
容玉致轻轻跃下最后一截墙头,足尖点地,朝不远处的羊圈疾奔而去。临近羊圈一射之地,她忽然听到轻轻的木鱼声,混杂着低沉而悲悯的诵经声从废墟中传出。
容玉致脸色微变,僵立片刻,双膝触地,重重地跪了下去。
夜风吹拂,余火摇曳,发出荜拨的爆裂声。漫漫沙尘中,一名身着绛红袈裟的僧人怀抱羊羔,迎着月光踏出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