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想跟丹朱动手,可丹朱发起脾气来哪里是他说一句停下便肯罢手的,只得被迫迎战。
这一对师兄妹很快打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
容玉致双手抱胸,隔岸观火,嘴里喊道:“三师兄,丹朱师姐,你们快别打了。”唇角却快翘到天上去。
她还不断从旁添柴加火:“哎呀,三师兄小心!”
“啊,丹朱师姐快退,仔细别被三师兄伤到脸!”
李玄同坐在角落里,拿着笛子轻敲手心,慢慢将掌心药粉涂遍笛身,静看这挑事精唯恐天下不乱。
丹朱修为终究不如石冉,一炷香后便败下阵来。
石冉负手身后,冷冷看她,头一回不留情面道:“丹朱,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看你是女人,让你两分,你还嫌不够,还要得寸进尺!”
他发辫松乱,衣服破了几处,脸上也挂了彩,真是大大丢了面子。
容玉致迎过来,踮着脚,拿出帕子往他脸上擦去。
“三师兄,你流血了呢。”
石冉这才后知后觉,更是恼火,冷笑道:“即便本座今夜在此杀了你,回去也不过是被世尊罚上一百戒棍,你以为当真有谁把你当回事吗?”
丹朱嘎嘣一声接上脱臼的手臂,反唇相讥:“石冉,你要真有本事,便来杀杀看啊!”
瞧,这便是魔道。所谓同门之谊,便是这般脆弱。容玉致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丹朱好妒易怒,石冉刚愎自负,最好颜面。她上辈子在这两人手里吃过不少苦头,对二人的弱点简直了若指掌。
石冉岂能在小师妹面前落了面子,刚要回击,却是被容玉致轻轻一拽衣袖。
只听她道:“三师兄,同门和睦,才是长盛之道。师兄宰相肚里能撑船,莫要再与丹朱师姐置气了。”
石冉听她抚慰之语,慢慢冷静下来,朝丹朱道:“罢了,你个性如此,我原不该与你相争!”
话虽如此说,却仍是心怀芥蒂,看容玉致越发讨喜,瞧丹朱越发可恶。
丹朱才不领情,讽刺道:“你色令智昏,早晚有一天死在这上头!走着瞧!”一甩鞭子,转身大步流星走出营地,自找地方泄愤去了。
石冉简直要被她怄死。
他色令智昏?明明她的面首比他还要多好吧?
容玉致道:“丹朱师姐乃是怒不择言,三师兄自是明智威武。”
石冉摆了摆手,也没了继续饮酒作乐的兴致,只命人将竹骨收回,重新藏好。
容玉致一舞作毕,又觉得肚子咕咕咕地唱起空城计,便坐回火堆旁,慢条斯理,吃相优雅,很快吃下半只兔子。
哎呀呀,烤兔肉可真好吃。
石冉纵是此时反应过来容玉致在作怪,却也没有心思责骂她。毕竟一个胆敢打破他脸的师妹,和一个小意奉承,惹人怜爱的师妹,是个男人都会偏心后者。
次日清晨,一行人再度拔营上路。
石冉和丹朱再未说过一句话,二人关系显然闹得很僵。
容玉致骑着骆驼,优哉游哉地撑脸看戏,啧啧不已。
“九娘似乎很擅长夸人。”
容玉致笑容一滞,蓦地想起少年昨夜念的那首《野竹》诗来。
什么“野竹野竹绝可爱”,乱七八糟,狗屁不通,令人羞耻!
她冷哼:“是呀,我可会夸人了。被我夸过的人都死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李玄同:“…………”
容玉致靠近少年耳畔,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今日要是拿不回竹骨,我把你埋沙子里当竹笋种!”
今日,便是他们定下的跑路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