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比赛的队伍一共分为两队,一队是以萧从恕为首的甲队,队员是萧从恕和萧若风各自的手下,一队是琉铮所在的乙队,这支队伍里都是勋贵子弟,他们平时都是到处玩乐的纨绔,根本不擅长蹴鞠,基本每年都输,只是碍于庆陵帝的吩咐,才不得不上场走个过场,根本没抱能赢的希望。
墨醉白走过来的时候,两队战火正浓,萧若风那几个手下是专门养来踢蹴鞠的,一个个傲慢无比,根本没把这群纨绔子弟看在眼里,这群纨绔平时都是家里的小霸王,哪里受过这种气,一个个怒不可遏,可偏偏赢不了人家,只能嘴上还击几句,所以还没上场周围就蔓延开了硝烟味。
墨醉白既然要上场,江非自然也跟了过来。
虽然有他们二人的加入,纨绔们还是没觉得自己这队能赢,毕竟他们对自己的水准还是心里有数的,他们只要能坚持到比赛结束,不累的躺下,就已经很好了。
萧从恕看到墨醉白,眼睛轻轻眯了眯,不冷不热问:“九千岁今日怎么有兴致亲自下场比赛?”
墨醉白抬眸,从萧从恕眼中看到了一道不易被人察觉的敌意,他轻轻挑了挑眉,抿唇未言。
江非见他不想开口,习以为常地替他回答,“这不是有人看着么?”
他朝着舜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嬉笑道:“这娘子在看着,做夫君的总得表现一下。”
萧从恕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冷冷看了江非一眼,看得江非一愣。
他转而看向墨醉白,眼睛里彻底没有了温度,“既然九千岁有雅兴,不如我们今日便好好比一比。”
墨醉白系着袖子上的绳扣,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乐意奉陪。”
江非莫名觉得周围的硝烟味比刚才更浓了。
比赛即将开始,两支队伍面对面站成两排,萧从恕跟墨醉白对视着,全都面无表情。
琉铮站在墨醉白身侧,萧从恕余光扫过他,他全身绷紧,微微低了低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
比赛很快开始,萧从恕队伍里都是老手,一上来就先抢到了球,占据了主导地位,萧从恕在队友的辅助下率先进了一球。
看台上传来热烈的欢呼声,舜音夹杂在人群当中,目光复杂的看着场上的比赛。
沈秋璇瞥了舜音一眼,阴阳怪气道:“长孙小姐,九千岁以前可从未参加过蹴鞠赛,这次为什么突然下场,不会是你为了面子,故意让他去给你脸上增光的吧?”
不待舜音说话,沈春禾就替她反唇相讥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表现给我们舜音看的,九千岁以前不上场,那是因为以前没有媳妇,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天打听什么,人家夫妻的事你少管。”
舜音莫名心虚,她可不觉得墨醉白会为了她下场比赛。
沈秋璇轻嗤:“只怕是不自量力,以前年年都是甲队胜,今年恐怕也不会例外。”
这次没有人辩驳,毕竟这是事实,两队的实力差着实是过于悬殊。
沈秋璇得意洋洋地看向舜音,“俗话说小赌怡情,不如我们来下个赌注,我赌甲队胜出,长孙小姐,你敢赌乙方胜么?”
舜音转眸看她,眼神淡漠却语出惊人,“要赌就赌大的,小赌有什么意思?”
看在墨醉白早上帮她画花钿的份上,她就赌墨醉白胜吧,毕竟琉铮也在乙队,俗话说输人不输阵,如果真输了就三个人一起输。
“行,等会你可别后悔。”沈秋璇有恃无恐,转头看向其他贵女,“还有谁要一起?”
其他贵女纷纷下注,大家一起凑个热闹,只有花明疏看了舜音一眼,没有下注。
舜音紧张地盯着墨醉白,目光跟着他移动,现在可不止关系到输赢,还关系到她的钱袋啊!
墨醉白像有感应一样,抬头看了一眼舜音的方向,倏然展开猛烈的进攻。
他身形变化莫测,跑动间速度极快,江非和琉铮本来就是从小跟着他的护卫,跟他配合默契,他们联手,很快扳回一球,扭转了战况。
场上一片哗然,大家震惊过后,爆发出了强烈的喝彩声,连续几年都是甲队赢,大家本来以为这场比赛没有悬念,所以只想看个热闹,现在不由都激动起来。
纨绔们激动的跳起来欢呼,纷纷来了斗志,他们不敢跟墨醉白击掌,都跑去跟琉铮和江非击掌,场上一片热闹。
萧从恕眼神阴郁,冷冷看了队友们一眼,队友们吓得不敢出声,身体都有些紧绷。
庆陵帝看了一会儿,发现墨醉白为了避免在比赛激烈时会不自觉使出以前熟悉的招数,竟然在用左脚踢蹴鞠,难怪刚开始他没有发力,原来是在找感觉。
他不由轻笑,他这个孙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从小就让人省心。
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甲队和乙队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服输,两方竟然打成了平手。
看台上的观众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长胜将军甲队,一派支持新崛起的乙队,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再顾及身份,纷纷给自己支持的队伍喝彩,还有大臣在看台上争执起来,各抒己见,都觉得自己支持的队伍能够获胜。
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平时在官场上的立场,只要是支持同一支队伍的就是友人。
周围热热闹闹,庆陵帝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神态欣慰,这才是太平盛世应该有的样子,这几年朝堂上硝烟骤起,朝臣们结党营私,个个勾心斗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比赛过半,众人中场休息。
纨绔们兴奋地围着墨醉白、琉铮和江非转,简直把他们当成了从天而降的金疙瘩,热烈的讨论着等会的策略,非常想要一雪前耻。
墨醉白脸上戴着面具,大家又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他表现出众,贵女们的目光却没敢在他身上停留太久,都忍不住望向了他旁边的少年,琉铮乌发半束,眉眼少年气很重,笑时总透着一股天真烂漫的感觉,像是一缕骄阳,惹得贵女们芳心萌动。
只有舜音目光灼灼的望着墨醉白,眼中满是兴奋的激动。
墨醉白看了一眼舜音的方向,清隽的单眼皮半垂着,舜音见到他望过来,开心地挥了挥手,让他过来。
墨醉白眼中渐渐弥漫起几分笑意,勾了下唇,穿过人群,一步步走过去,靠在栏杆前看着舜音。
舜音趴在栏杆上,递给他一个水壶,“喝点菊花茶,清热生津,喝完带些回去给琉铮,还有你的队友。”
墨醉白仰头灌了几口茶水,不满的挑了下眉,“就这些?没有别的话想说?”
舜音想了想,隔着栏杆,趴到墨醉白耳边小声说:“打败萧从恕,回来我亲自给你煮面条吃。”
墨醉白:“……”忽然不是很想赢。
墨醉白带着菊花茶走回去,纨绔们得了茶水,纷纷朝着舜音的方向大喊:“谢谢嫂夫人!”
他们声量大,引得大家都往这个方向看,舜音微微窘迫,僵硬的朝他们招了招手。
墨醉白勾唇笑了一下,心情莫名很好。
贵女们站在舜音身边,见这些年轻公子们看过来,都微微红了面庞,偷偷往舜音身边挪了挪。
萧从恕脸色阴翳,抿了下口干舌燥的唇,盯着那些菊花茶,恨不能把茶壶盯出一个窟窿。
下半场比赛更为激烈,萧从恕和墨醉白互不相让,逐渐针锋相对起来,都接连进球。
萧从恕微微眯着眼睛,这位九千岁比他想的要难缠,他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轻敌了,上辈子他与墨醉白从未正面交锋过,他对墨醉白不够了解,如果不是墨醉白娶了舜音,他也不会如此在意他。
他本来应该藏拙,不应该在庆陵帝面前暴露出任何才能,可他怒火攻心,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想在舜音面前拔得头筹,打败舜音的夫君,只能全力以赴。
墨醉白逐渐适应了用左脚踢球,渐渐如鱼得水,一点点占了上风,琉铮也极为出彩,进了好几个球,引得众人欢呼不已。
萧从恕不敢再轻敌,全神贯注的应对起来,可是却应对得很吃力,墨醉白如有神助一般,进步的极为迅猛,而且策略层出不穷,令人捉摸不透,他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这场比赛激烈又刺激,大家看得眼花缭乱,都极为兴奋。
沈秋璇紧张的手心冒汗,目光牢牢盯着甲队,她本来觉得甲队能够轻而易举的获胜,此时心里却不由打起鼓来,她有些后悔刚才拿出那么多银子下注了,不由频频去看舜音。
舜音既要看墨醉白又要看琉铮,目不暇接,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旁人,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只专心的看着比赛。
墨醉白每次进球,回头望去都会得到舜音赞扬的目光,她眉眼弯弯的站在一众贵女当中,神采飞扬,有的时候会跳起来给他欢呼,裙摆层层叠叠,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萧从恕看到他们偶尔的目光交流,恨得眼睛都红了,舜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专注的看着墨醉白,这跟他想的完全不同,他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两人相处的气场甚至有些相濡以沫的感觉。
萧从恕努力压抑着情绪,只是表情阴沉得吓人,每次队友失误,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上一分,队友们全都战战兢兢,俞发的紧张起来,露出的破绽也就更多。
乙队的队员们气氛良好,互相激励,进的球越来越多,逐渐拉开了比分的差距,萧从恕越是着急,脸色就越差,队友出错的频率就越高,后来根本跟不上乙队了,颓势已经彻底显露出来。
场上给乙队助威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墨醉白的指挥下,队员们配合越来越默契,每个人都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到了最大处,就连纨绔们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全队渐渐有了势不可当的气势。
铜锣敲响,乙队取得最终的胜利。
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看台上的男人们兴奋的站了起来,姑娘们热情的往台下扔着手帕,纷纷羞红了脸,场面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庆陵帝静静注视着墨醉白的身影,眼中有欣慰、有欢喜,也有有期盼,这是他最寄予厚望的皇长孙,大邺的未来总有一天要交到他的手上。
纨绔们兴奋不已,顾不得害怕,纷纷冲上去抱住墨醉白,他们激动的大叫,如果不是墨醉白身上的威严感太重,他们已经把墨醉白举起来了。
墨醉白被围在中间,纨绔们身上的汗蹭到了他的身上,他脸色一黑,被熏得往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名纨绔把他揽了回来,兴奋地大喊:“我们踢了这么多年蹴鞠,这可是第一次赢!九千岁,您以后就是我们最好的兄弟,您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在所不辞!”
旁边的纨绔比他稍微冷静一些,给了他一肘,“说什么呢,九千岁能人所不能,哪会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助……”
墨醉白想到什么,看着眼前这群纨绔,忽然道:“我娘子说如果赢了比赛,她要亲手煮面条给我吃,你们都饿了吧,等会可以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