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色起意

“我是病人。”

他的两只胳膊挂在了我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了我的耳边,我的颈部还能感受到他不太正常的体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恹恹的,最后一丝精力仿佛也在刚刚的争辩中耗尽了:“万一半夜发热更严重了,茉莉酱得带我去医院。”

任性的男人已经开始前后矛盾了。

我是真的担心自己愉快的旅程被他霍霍,又想到是这个人好心带我出来玩,深呼吸了几口气,试图挣脱这个八爪鱼。

白兰一动不动。

在我双颊温度升高到和他一致之前,最后不得不以去隔壁卧室拿被子这种理由才甩掉身上的这摊负重。

“你昨晚是去兜风了吗,吹成这个样子?”

他半睁着眼睛,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是因为一直在想茉莉酱喜欢什么生日礼物,结果想了整整一夜。”

最后思考到cpu烧掉了吗。

每次和他交流到后面我总是听不懂他到底在讲些什么电波语。

看他这副烧糊涂的样子我决定还是在这个浴室里洗澡,用异性冲过澡的浴室总觉得怪怪的。

没想到的是走出浴室的时候这个人正坐在床上开始玩手机。

还好我带的是有胸垫的睡衣。

刚刚看上去还病得不轻,现在倒是精神多了,我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之前在客厅就发现了,我没想到这套房子里不光有ps和xbox,还有pc。我开开心心地放弃了手搓玻璃,打开了它的爸爸moba联盟。

客户端是美服,全英文的语音,有段时间没玩了,我进去就秒选了全联盟数得上的帅哥英雄佛耶戈。

即使他有老婆而且语音三句话不离他最爱的老婆。

“伊苏尔德!”

“痛!太痛了!”

“我仍能听见她的哭喊:佛耶戈,救我.”

这老婆浓度确实有点高了。

在我击杀对面英雄后,角色语音又开始念经。

“我将不断索取不断抢夺,直到世上再无一物,只剩她一人。”

怎么英文语音也听起来这么纯爱战神,但是他的原画实在是太帅了,我忍住了。

“伊苏尔德,在你眼中,我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jasmine,whycaninotseemyself,inyoureyes?”

我的耳中钻入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白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搬着椅子坐到了我的旁边。他的头发因为刚从床上爬起来显得更翘了,浅色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我,像是要看到我的眼睛中去。

我一时间忘记了手中的鼠标,直到音响里传来了角色死亡的哀嚎:“伊苏尔德,这是为何……”

基地水晶炸掉了。

果不其然,我的队友已经开始打字问候我了,几个人徘徊在结算界面不愿离去,用键盘疯狂输出。

白兰抢过了我的键盘写了句我看不懂的意大利语直接退出了界面,饶有兴趣地点开了我刚刚操作的打野英雄佛耶戈的背景介绍。

佛耶戈曾是卡玛维亚王国的统治者。年轻英俊的国王在一所玩具商店中邂逅了一生的挚爱伊苏尔德,两人深深相爱,伊苏尔德很快成为了佛耶戈的王后。然而这段热烈的感情不久就被一场暗杀行动所终结,佛耶戈因妻子的死而痛不欲生。他入侵了当时的福光岛渴望将妻子复活,却在过程中导致了妻子灵体的损伤。1

我简短地补充了这个爱的战士的故事:“其实他妻子复活后立马给了他一剑穿心,结果他千年后苏醒把这件事忘掉了。”

“说不定没有忘记哦。”

他似乎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有趣的,“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想要杀了他,但是并不在乎这件事。”

白兰的故事分析有点邪典,我摇头反驳道:“她是为了佛耶戈挡刀而死的,谁会救一个自己想要杀掉的人。”

一开始的故事里面佛耶戈像个舔狗,但是后续官方的背景介绍里说过,这两人确实是真心相爱的。

“如果一个人的灵魂失去了情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因为高热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配合他褪下倦容而发亮的眼睛,他缓缓道:“会变成只遵从本能的东西。”

是什么让伊苏尔德忘记了本能。

我只见白兰目光幽深地看着背景故事中的一段文字,低声发笑。

被他这声笑得有点头皮发麻,我干巴巴道:“果然是纯爱战神,爱情可以战胜一切是吧。”

完全不知道这种故事哪里有趣,可能宇智波带土会更有共鸣。

反正两人最后都要毁灭世界。

我关掉了游戏,理智回笼道:“你为什么发着烧还不穿衣服乱晃?”

他脱口答道:“现在是夏天啊。”

我指着空调中控屏幕道:“目前室温是26c。”

他恍然大悟道:“难怪觉得也不是很热了。”

“……”

这就是你在我面前穿着裤衩子溜达的原因吗。

我礼貌地请他回到了床上,顺便测量了体温。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镶嵌着宝石的戒指,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本来想要过两天再送给茉莉酱的,但是家里临时出了一点事情。”

我那时觉得这个礼物还挺新奇的,完全也没想到送戒指能有什么含义,那个时候他对我说这是他们公司的新产品,只要用强烈的情感或者说是信念就可以点燃这个戒指,现在想想白兰原来早就开始批发戒指了,

“你可以试着想一想你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我一度以为这是个打火机,后来也一直把它当做打火机使用,比如煮火锅的时候。

就是这酒精炉的火稍微有点难熄,而且颜色也有点奇怪,我还以为自己点的是蜡烛或者火柴。我想这个可能是生物能的高科技产物,就像生物电之类的东西,最终果然和入江正一解释的内容吻合。

其实好莱坞之旅的回忆还是十分美好的,只是在结束的时候白兰直接坐飞机回了意大利,他找了一个看上去流里流气却又举止沉稳的男人开车把我们送回了学校。

他一路上用的是审视的目光,这种视线只针对我。

卡尔和辛西娅那几天好像又进入了热恋期,两人下车后的行动方向明显不是宿舍的位置。我的行李被取了下来,这位尽职尽责的司机忽然开口了。

“真不知道你哪里像是白兰大人的家人。”

坏了,又是我接不上的梗,我拖着变沉的行李箱,疑惑地看向他:“家人?”

他的嘴又变成了一个蚌,抿得紧紧的,像块撬不开的石头。

这个词白兰确实经常挂在嘴边,他除了一见钟情就是说想要成为我的家人。我认真考虑过我爸妈缺不缺干儿子,但他这时候又不乐意了。

司机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就驾车离开了。

回忆至此,我才发觉白兰的下属全是一群怪人。

其实从那天晚上,我终于意识到,我对这个男人也是见色起意,他从一开始就是我完全拒绝不了的类型。

我们纯洁的友谊在二十岁的前夜被我一阵急促的心跳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