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黑的毫无杂质的布料,做成裙子以后,她觉得单调又普通,便邀请幸村来为它“上色。”
于是裙子上绽放了大片的彩色线条,或长或短,或弯曲或直行,这是两个人花了一个小时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只此一条的裙子。
但这样一条行为艺术十足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也没有多少违和感,反而和她有时候那种遗世独立的气质相呼应。
就比如此刻,她站在涂鸦墙面前,似乎就像是特立独行的画家在巡视着自己的杰作。
然而事实却是她是个对绘画一窍不通的小白。
幸村有时候也会无奈,他的幼驯染也好,恋人也好,两个人确实都没有这方面的细胞和兴趣。
但只要他想看画展,绮罗还是会兴高采烈地陪他去,并且看的津津有味,虽然她什么都不懂。
“你来啦,迟到了哦。”
“为了给某人送画,迟到几分钟,也没事吧。”
她惊喜地回头,“动作这么快?”
她这种原始的快乐感染到了幸村,他也笑了。
“走吧,回家去看。”
她看着面前幸村朝自己伸出的手,没有犹豫地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
只是——
除了那个该死的男人,这是第二个男性对自己这样说,走吧,我们回家去吧。
木下绮罗的心就像被小针头刺了一下又一下,是苦意,但是又泛着清甜。
她站在台阶上,幸村紧紧拉住她垂下的手,帽子遮住了她的神色,太阳西斜的光线射进两个人之间,时间在这个时候,仿佛被拉的很长很长。
很多时候,她都感觉自己是躺在一条摇摇晃晃的小船里,随着荡漾的水波漫无边际地前进着。
现在她被幸村拉着,穿过人群,穿过街道,穿过内心的无措,他们要去干什么来着。
哦,是去看画。
木下绮罗本来只是顺嘴一提,说自己的房间就像贫瘠的荒漠,很需要他的作品来装点装点,但幸村的行动力太强,也就两天前提的,今天他不仅把画带来了,连流程都给她弄好了。
这是什么万能男友。
“怎么不等我一起……”
“你一回来就有挂好的画看,不好吗。”
她扑进幸村怀里拱来拱去,帽子都掉下来了。
“我好感动哦。”
“别演了,不看我就走咯?”
她迅速换上拖鞋,噔噔噔地跑到了楼上,末了还不忘回头对他大喊。
“我才不是演的,你笨蛋!”
她欢喜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就看到了对面墙上那幅画。
然后她也确实有点愣在原地。
木下绮罗见过许许多多她的写真和画像,但内心,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奇怪和触动。
蓝紫色的窗棂外,是澌澌的雨幕,花房璀璨艳丽,而被繁茂的花朵所簇拥着的女孩,金发像云雾般披散倾泻,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所有弧度。
画上的人一双眼睛似喜似嗔,衬着艳丽的背景,又饱含着无边的哀愁与情意,这是怎样的一双眸子。
好特别的画。
她抚摸上自己的脸。
“我是这样的吗?”
她的声音里有莫名的惊喜。
木下绮罗想起了仁王的illusion,她想,或许她不再需要了。
此刻没有仁王,她也能长久地看着另一个梦中的自己。
原本空旷又冷淡的房间,因为这幅靡丽多情的画作,变得粘稠又特别。
特别在哪里,她问自己。
她能感觉到,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这种,对睡了十几年房间的不在意和莫名其妙的割裂感,因为这幅恋人的画作,突然开始消融。
她的脚也突然开始依恋起地上这精致的瓷砖。
归属感。
没有从父母那里完完本本得到的东西,很神奇地,从恋人这里,她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