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幸村在等着她找好。
“找到了!”
她拿起那张稿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
是她从前写的,被当时她的老师评价成“寡淡无味,听了不会让人有谈恋爱的冲动”的第一首情歌。
幸村听到她在那头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给他唱歌。
“喜欢你,就像雨过天晴,
空气的因子,都在告白,
偶然对望着,
无法移开,
我悄悄靠近,
屏住呼吸,
捧起新绿,为你修饰,
一天一天,只有想念。”
她唱了一半突然停下来,幸村温柔的声音就立马传了过来。
“怎么不唱了,我在听啊。”
“噫,写的好烂。”
“确实普普通通吧。”
“是我写的。”
“……还可以吧。”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幸村也跟着笑了一会,等她停下来才问,“这是你之前说的那首歌?”
她点点头,又意识到对方隔着电话看不见,才嗯了一句。
“翻出来看了看,确实水平好低。”
“但是现在让我去写,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动力和激情了嗳。”
嗯,她就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的状态。
她已经站起来,靠在窗户边,凝望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夜幕。
是怎么想到要去当偶像的呢。
唱歌跳舞一直是她的兴趣,音乐也是。所以,不如让更多的人看到她吧,她当时就是这么简单的想法。
所以参加了海选,入围,进公司练习,再终选,最后成团,出道,接着拥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支队伍,和第一支单曲。
顺风顺水。
在这方面,她几乎没有受过挫折。
除了去年三月份,父亲出轨的消息被爆,他的家族企业的卢森私人医院的股票也开始波动,那段时间新闻有点沸沸扬扬,紧接着她转学。
但这些也没有对她的事业有任何影响。
她还记得那天是什么时候。
木下绮罗是前年十一月份出道的,到去年春天的时候,还不到五个月,这个时长,对于追星人来说,新鲜感还是爆棚。
她那天刚刚结束杂志的拍摄,经纪人还在外面跟其他人寒暄闲聊,她和其他两个人躺在车里。
后面经纪人来敲窗户喊她们下去聚餐,annex和bella都走了,就她一个人还在那躺着。
她的经纪人森山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就忍不住把它拿了过去看,然后这个男人就愣住了。
从森山那个角度,只能看见木下绮罗的半边轮廓,她把另外一半脸朝着皮革座椅,所以他看不清女孩的神情,她的侧脸也在夕阳和车厢的暗影里朦朦胧胧。
气氛有点诡异。
因为新闻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是她的父亲。
但,跟这荒唐又泛着苦意的家庭伦理大戏相比,她的偶像事业反而越发风生水起。
外人看不出什么,她还是那个闪耀又横空出世的新人偶像,他们都说木下绮罗其人肖母。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永远没有母亲那么从容和潇洒。
她只是在尽力去模仿,克制,努力把所有负面情绪都消化掉。
只是在偶尔的一些时刻,木下绮罗的内心没办法平静。
去年四月的春季歌会,她在台上为粉丝们唱前辈的《圆满》,那是她第一次在唱歌的时候没有忍住情绪。
什么都可以是圆满的,她的人生好像不行了。
缺口永远不能填上了,那就让它留在那里吧。所以她把苦涩远远抛在脑后,选择继续前进,前进。
只有不停地前进,只有离那个缺口越远,她的心才能诡异地平静下来。
音乐事业仿佛是催化调节她情绪的最好药剂。
或者说,不是粉丝在需要她,也不是音乐在需要她,而是当时的她在迫切地需要粉丝,也需要音乐的慰藉。
那是木下绮罗的十五岁。
璀璨与痛苦交织。
其实这趟短暂又漫长的星光旅途,她才是被安抚被治愈的那一个。
“我好想一下子就能到十年后。”
在唱了一首波折又哽咽的《圆满》的那天晚上,她是这样跟她的母亲说的。
面对这莫名其妙又有点孩子气的话,她的母亲木下女士只是看了一眼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