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一层又一层。

终于到了七楼。

秦斩也放下了她。

“谢谢。”

陈溪道了谢,本想从旁边的老旧信箱找备用钥匙,结果,门从里面开了。

她忽然意识到——父母还没走。

陈彪听妻子说,女儿被一个富家少爷带走了,怎么可能会离开?

他虽然知道女儿容貌一般,性格也不讨喜,但不是流行那么一句话——长得漂亮,不如嫁的漂亮。

是以,他也做了一个——女儿嫁给有钱人的美梦!

然后,夫妻俩就在这里住下了。

也把房间糟蹋的差不多了。

果皮纸屑随手扔,酒瓶子也在地上乱滚,桌子上剩饭剩菜引来了很多苍蝇。

陈溪进去时,差点被烟酒味呛死:“你、你们——”

“哎,我这正说收拾呢,你就回来了。”

许春瑛听到脚步声,出门看,还以为是外卖来了,结果是女儿回来了,本想发火,但看到她身旁站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瞬间就没了火气,笑呵呵把人迎进了屋。

“孩他爸,快别抽烟了,你快看啊,女儿回来了。”

还带来个有钱人。

这女儿是真有本事了,身边男人一个比一个有气质、有本事。

怪不得之前在电话里说——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且无比清楚。我会把日子过好的。二十万?五十万?你说个数,我一个月内会给你的。

原来真的是翅膀硬了——傍上有钱人了。

陈彪喝了个半醉,正醺醺然要睡觉,这会就被妻子大嗓门吵醒了。

他睁开眼,先是看到了陈溪身后高大健硕的男人——不错,不错,这脸蛋、这身板、这气质,要是成了他女婿,乖乖,可够他吹嘘三年的。

等下,怎么像个外国人?

陈彪本来软塌塌靠着床头,意识到这一点,猛然坐直了身体:“小溪,他、他谁啊?怎么长得像个外国人?”

他不喜欢外国人,一是语言沟通问题,二是外国人坏啊!

当年可是欺负过他们国家的。

在他看来,那是祖上基因就很坏,现在的子孙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他就板了脸:“你想跟刘雷退婚,退就退了,我跟你妈以后也不干涉你的选择,但这人、这人不行啊!”

他以为对方听不懂华语,一脸嫌弃道:“找谁也不能找外国人!”

陈溪:“……”

她尴尬得想撞墙!

都没脸去看秦斩的表情了。

她爸妈可真敢想啊!

谁给他们的自信,以为秦斩是她想嫁就能嫁的?

秦斩的表情很不好——他跟陈溪不是恋人关系,他也压根没有娶她的意思,但被陈溪父母嫌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什么叫找谁也不能找外国人!

他这是被鄙视了?

许春瑛这时也附和:“对啊,你爸说得对,找谁都行,就是不能找外国人。”

她说到这里,想到了医院那个男人,就问:“之前带你出院的那帅小伙呢?看着白净帅气,也脾气很好、很有礼貌的样子。”

秦斩:“……”

那说的是谢惩?

脾气很好、很有礼貌?

呵,倒是会看人!

陈溪不知秦斩所想,听母亲这么说,忙解释:“他是我朋友的老公。我跟他没什么的。这位是他们的朋友,送我过来收拾下东西。”

她其实也不是来收拾东西的。

就想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秦斩会跟那么紧,甚至还跟过来。

真大型社死现场了。

“秦先生,您……请坐。”

陈溪搬了椅子,拿纸巾擦了擦。

秦斩没坐,目光环视着狭小破旧的房间。

撇开陈家父母弄出的垃圾,陈溪的物品一一映入眼帘:

墙上贴的画。

床边贴了几张蓝色、红色、橙色的便签纸。

便签纸上是娟秀的字迹:

【出于爱所做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善恶的彼岸。】

【半山腰总是挤的,你得去山顶看看。】

【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著的事物,谁都有这样的存在。】

……

这种抄写名言警句的习惯,怪天真可爱的。

秦斩想着,扯下一张便签纸,不由自主的思量:陈溪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著的事物是什么?

想到陈溪,他便看向她——在浇花?

陈溪买的雪滴花枯萎了。

这象征着希望和勇往直前的力量的花,她才养了几天,就枯萎了。

坦白说,真不是个好兆头。

“怎么了?”

秦斩走过去,看她一脸沉重,猜测道:“因为花枯萎了?心情不好?”

陈溪还没回答——

陈彪惊道:“哎,哎,你会说华语啊?不是外国人?”

秦斩闻声看过去,反问:“外国人就不能说华语了?”

陈彪:“……”

外国人自然能说华语。

“你会说华语,怎么不知道招呼人啊?”

陈彪皱起眉,眼里带着不满,觉得面前的年轻人不知礼数。

秦斩:“……”

他已经很多年没招呼人了。

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是别人招呼他啊!

面前的人竟然要他招呼他?

行吧,不知者无罪。

“你好,我叫秦斩。大秦的秦,斩杀的斩!”

他看在小宝贝的面子上,就爱屋及乌一下吧。

陈彪听了,心道:看着挺聪明的,伯父、伯母不知道喊的吗?

许春瑛才不管什么会不会喊人,见他会说华语,就热情地问:“小秦啊,你家里做什么的?”

秦斩想了想,回道:“卖些石油、矿石吧。还有些生意比较危险,就不说了。”

许春瑛:“……”

什么生意比较危险?

一个词汇从脑袋闪过,吓得她脸色都变了。

都说国外乱,果然哟!

她不敢问了。

陈彪也没敢问了。

他搔搔头,坐回床上,摸到手机,在微信里跟陈溪说:【你那朋友说的,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不就是混黑的?你可离他远点!咱们是清白老百姓,可不能沾那刀口舔血的买卖!】

他固然喜欢钱,但也不会为了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眼前男人确实优秀,但太优秀的男人一般女人可驾驭不住。

尤其他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

反正他是不中意的。

陈溪没看手机。

她给那盆花浇了点水,便听天由命了。

随后,她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如数据线、充电宝、银行卡、耳机、口红等装进包里,将包斜挎在身上,就要走。

秦斩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觉得她收拾的东西不值一文。

当然,他说的很委婉:“你缺什么东西或者想买什么东西,都可以联系林管家。不限价。不限额。”

他买东西从来不考虑钱。

她是他养的宝贝,也该享有这些。

陈溪听着他的话,有那么一刻是动心的,但理智让她惊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不,免费的是最贵的。真沾染了他的东西,她怕是没命享受。

“谢谢。我明白了。”

她假意露出感恩的笑容——拜金的女人是讨人厌的。她真心希望他尽快讨厌她。

两人并肩往外走。

陈彪跟许春瑛准备送他们下楼。

秦斩无视他们的存在,一出门,就拦腰抱起了她。

陈溪:……

要死了。

这男人!

陈彪跟许春瑛:……

他们面面相觑,不好意思跟上去了。

夫妻俩回了房。

许春瑛说:“那男人看着不像好人。小溪很怕他。”

陈彪听了,抽着烟,若有所思,没说话。

秦斩抱着陈溪下了楼。

经过小巷那个大水洼时,不巧,有人骑小电驴经过,还滑倒了,溅了他一身污水。

关键他还背过身去遮挡,免于污水溅到她身上。

陈溪懵了——这算是舍身保护吗?男人的绅士刻在骨子里了?

与陈溪的震惊不同,秦斩全程淡然,踩着砖头,过了水洼,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车前,街道上五彩的霓虹灯照出他身上的大片脏污。

那名贵的白色西装是要废了。

他怕是从来没这么狼狈吧?

陈溪想着,忍不住说:“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

如果她不来,秦斩肯定也不会来,那么,他也就不用遭受这些了。

秦斩听出她的内疚,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去过战/争/区。那里的条件比这里恶劣多了。”

陈溪:“……”

原来他还去过战/争/区。

他的人生可真精彩。

秦斩轻轻把她放进车里。

moss看到秦斩,第一时间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备用的西装:“少爷,要换么?”

他递上西装,还有湿纸巾。

秦斩接了湿纸巾,擦了擦脸,随后脱下西装外套,白衬衫还是干净的,便摇了头:“不用。回去吧。”

他不知道陈溪的脚扭伤过,不然,今晚不会外出。

“是。”

moss坐回驾驶位。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陈溪,觉得这女人没有红颜祸水的脸,却有红颜祸水的命——少爷为了她,竟然愿意屈尊来这种地方,还弄得这么狼狈!

也不知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

豪车发动了。

一路平稳疾驰。

本来四十分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

秦斩下了车。

他照旧为陈溪护着车顶。

然后,跟她并肩走向酒店。

酒店有几位客人进出。

秦斩白色西裤上的几团污水、还有沾着污泥的皮鞋,比他的脸还要引人注目。

那情景让陈溪觉得自己害秦斩丢脸了。

但秦斩淡定从容,一点不把别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两人走进电梯。

陈溪忍不住说:“你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或者说,他跟小说里很不一样。

小说里说他坏,天才型疯批,但真的相处下来,他优雅自律、绅士体贴,完美的……像个假人。

秦斩难得见陈溪主动挑起话题,眼里染上几分兴味:“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

陈溪:“……”

她能不回答吗?

刚刚是一时口快。

其实,她话说出去,就后悔了——她真是被他蛊惑了,才敢去点评他!

“那个……哈哈——”

她尴尬地笑笑,赶紧吹彩虹屁:“就觉得您像是王子,高贵如天上月,没想到您还这么亲民。”

秦斩:“……”

高贵如天上月?

呵,他不亲民,只是亲她罢了。

“叮——”

电梯门开了。

两人并肩走出去。

秦斩直奔自己房间,准备换衣服。

陈溪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进去了。

房间里灯光明亮。

“终于回来了——”

是秦归程的声音。

他躺卧在秦斩的床上,靠着枕头,玩着手机,见到他们,哈哈大笑:“恭喜啊,你们上热搜了!”

秦斩听了,微微皱眉,却没多问,而是进了浴室洗澡。

没一会,水声哗哗啦啦响起来。

陈溪听着水声,看着床上的秦归程,不着痕迹地往门的方向移动,并不想跟他同处一个空间。

秦归程自然看到她的小心思,招招手,笑得轻佻邪肆:“过来。”

陈溪:“……”

她心慌慌的,很怕秦归程突然发疯。

秦归程这会心情好,情绪比较稳定,见她怯弱,还很温柔:“怕什么?过来,给你说点有意思的。”

说完,见陈溪傻愣愣站着,还不过来,耐心消失,眼里就发了狠:“别让我下去捉你。”

陈溪:“……”

这人假象维持不了三秒钟。

她躲不开,只能上前两步,走到床边,轻声唤人:“秦少——”

秦归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陈溪忍着恐惧,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