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岭的夜晚冷得出奇。
一群人裹着棉服进山,也没有什么约定的地点,干脆就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以免再卷入什么无辜的人。
九点一到,大家都能感受到气氛为之一变,周璇想着罗师是第一次进谜,怕他紧张,轻轻拉住他的手。
罗师眼镜下的双眼,微微闪过兴奋的光。
寒霜降临,冰冷气息自雪山涤荡而下,穿过松林,笼罩着一行人佝偻前进的身影,在银灰色的月光下,浑浊的身影拉细拉长,渐渐和树木的倒影融为一体。
吊诡的变化悄然发生。
却没有人意识得到。
耳畔是风雪弥漫的噪音,渐渐模糊了思绪,在层叠山峦中跋涉的身影是那么渺小,如山水墨图上微微洇散的墨痕。
伸延细小,终归不见。
泯灭在一片空茫茫的留白中。
此时此刻,某处地方,有人铮然一动,如弦般剧烈一颤。
“他们呢?”
...
连婴头痛欲裂,慢慢睁开双眼。
又闭上了。
在遇到无法掌握不能确定的事态时,暂时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给自己一点淡定的时间。
一群黄鼠狼失望地直起腰,“春妮刚才是不是醒了,我怎么好像看她睁眼了?”
“你眼花了吧,我再瞧瞧。”
于是连婴感觉什么毛茸茸的玩意儿凑近...
她‘唰’地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老天保佑!”黄鼠狼们高兴地抱在一起跳舞,个个如人立,小眼珠子灵活一转,黑光油亮的。
连婴艰难爬起来,感觉浑身不适,尤其腹部,火辣辣地疼痛。
低头一看,白色绷带下隐隐透出腥黑色,一道新鲜刀口。
哦,刀口...
刀口?!!!还有毛?!!!
难以形容这一刻连婴的崩溃,后来黄鼠狼姐妹们告诉她,她那神情就像见了鬼,一骨碌从床上跌滚而下,像是火烧了屁股奔向屋里的镜子...
唉,春妮还是那么臭美。
连婴整个人,不,整个黄鼠狼跪在镜子前,颤抖地摸摸自己的三角脸,小胡须,还有乌黑的小圆鼻子...还哆哆嗦嗦站起来展示了一下身材,倒是金黄蓬松背毛柔软,摸起来一定溜光水滑手感甚佳...
的!!!
黄鼠狼姐妹们簇拥在她的身边,神情很是体贴理解,连婴呆望着镜子里一只只直立的三角脸,长得都一个样,她差点没找着自己是谁。
“春妮啊,别站着了,知道你爱惜皮毛,冬天毛长得长,盖住就好了。”
春妮...这什么傻名字,连婴窒息。
她反复告诫自己,不做人也没什么,记忆还在,判断能力也还在,说不定这是解谜的重要契机,要好好把握机会。
对,解谜。
连婴飞快接受自己变成黄鼠狼的情况,转而担心起其他人,他们哪去了?也变成黄鼠狼了?
她被黄鼠狼姐妹簇拥到床上坐下,这才打量起这个洞穴居室,看得出是女孩家家精心装饰过的,洞顶悬着水红色的纱巾,一些细细的缝隙提供温暖和光亮,地板是干燥的茅草捆扎而成,还有一些精巧的家具,和人类所用的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