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王凯耀说:“可能是关心你身体健康吧,毕竟坊间传言你不举很久了。”
“?”楚弦无语,“谁不举?”
“你。”王凯耀道:“谁叫你每次女生加微信都拒绝,相亲问有没有喜欢的对象又说没有,要么不举要么gay,选一个吧。”
楚弦已经开始后悔把这猪队友招来了:“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王凯耀:“现在更多人比较相信后一个。”
楚弦:“…………”
他真想把人拎着脖子丢出去。
“怎么说。”王凯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碎嘴子讨人嫌,相当自如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又木知道了?”
楚弦一顿,半晌,才道:“嗯。”
“稀罕啊。”王凯耀没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唇角,“我还以为她至少到五六十了才能发现,那会儿老头老太太还能来一段夕阳红。”
“去趟同学聚会回来就这样了。”楚弦罕见地有点烦躁,他情绪控制能力一向很出色,“也不是,早就开始不对劲了。”
他看了眼眼镜盒里植物熊状态的丘比特,跳动的火光下,那张曾叱咤风云的歹毒小脸非常安详。
“不对劲就不对劲呗。”王凯耀拆了盒奶喝,模糊道:“我早就说你瞒不了多久的,能糊弄这么久还是因为人是梁又木,换个情商高点的至少得早个几年。”
楚弦没说什么,只是深吸了口气。
王凯耀:“她什么态度。”
“……就那样。”楚弦说这话,颈窝里又传来点痒意,“没说什么。”
王凯耀:“那不就是不反对。”
楚弦:“嗯。”
王凯耀:“不代表别的女孩子啊,只是她这性格,要不喜欢早十万八千里就直接拒绝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纠结啥??”王凯耀差点把奶喷出来,左右手一阵摇晃,“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两情相悦,直接在一起不就得了!!”
这多难得的机会啊!这两人到底磨磨唧唧什么,急死他算了!
深夜里刺眼的白炽灯下,楚
弦终于抬了抬眼,尾音短促,带着点自嘲,“她的喜欢跟我是一回事儿么。”
说来奇怪。
王凯耀一下给他问没声了。
“她可能觉得好玩,起了兴趣,对我有好感,觉得似乎在一起也不错,结果对面是我这样的,不可怕么。”楚弦把手放在曲起的膝上,笑笑,还有心思说俏皮话,“人家要电蚊拍你造个火箭炮,要菜刀拖过来艘航母,不吓到就不错了。”
“谈够了,就得分手。”楚弦不像在跟谁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分的了,我分的了吗?”
王凯耀想了下,差不多等同于高高兴兴网个恋,结果对面见了面说其实我暗恋你十年了,确实非常惊悚,揪着吸管中气不足道:“还没谈呢你就想分手的事,说不定之后就结婚了……”
他说一半,自动把话咽进去了。
这话能劝别人,劝不了楚弦。楚弦那对父母摧毁了他对婚姻记的所有正面印象,真正毁灭式的,一点渣不剩。
王凯耀酝酿下,又道:“你不要非得抱着长长久久的心思来谈恋爱……”
话说一半又没了。
这不是废话么,要是不图这点长久,楚弦高三那年写的情书早交梁又木手上了,还至于到现在么。
“你俩这情况实在太复杂了,我没辙。”王凯耀郁闷地踢了脚拖鞋,“那你打算怎么办?”
昏黑的夜里,楚弦倦怠的侧面印着灯,半晌,才嗓子微哑道:“……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和平时截然相反,他对梁又木的相关事情每次都抱有种微妙的逃避心态。这样才能不断说服自己——
“可你都喜欢这么多年了。”王凯耀比他还急:“草,多可惜啊!”
楚弦往后仰了仰脖子,感到后颈传来针刺般的疼痛,他闭着眼,道:“是啊,很多年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在梁又木小的时候,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大一岁,是哥哥,所以要照顾妹妹,他也把这件事情做的很好。直到小学的生理课。他从那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和她都已经长大了。
然后就是朦胧青涩的情愫。他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看着她,频繁到异常。不一样,他知道不一样。这点情愫很快就被变故折断,他休学一年,再读一年初三,从大一级变成了同级。那时连他都觉得自己变了,变的阴郁陌生,然后……就是那天。
楚弦闭着眼,漆黑的漩涡中,倒映出初中烈阳下青绿的草坪。
-
“那个就是复读的?初中也有复读生?”
“小声点!”
“我还以为他进监狱了……”
“未成年人保护法就保护这种人呗,早该修订了。”
他没什么表情地从走廊中走过去。
青涩人群中,他的确很醒目,头发很短,脸色很冷,四处视线都朝他这儿扎过来,直
到他被袁莎莎从中间拉过去,瞪了那个碎嘴的人一眼:“你这么懂,家里开法院的?”
袁莎莎很泼是共识,那男生缩一下,跑了,丢下一句趾高气昂的“好男不跟女斗!”。
“这些人真是有病。没见过人一样,整天看看看,上厕所不会也要看吧?初中了还这么幼稚。”袁莎莎扯他一下,若无其事道:“王凯耀说等会儿一起去吃午饭。”
“没事。”楚弦说,“你们去。”
他其实知道自己脸色很糟糕,从内里透出来的干冷苍白,但他只能尽力不让它变得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