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劝学

那几本唐宋传奇,林黛玉亦是极为喜爱,只是她不敢在人前看,只有临睡觉的时候,才敢翻开看几个回目,这日看完了会真记,又读了牡丹亭,躺在床上只管出神。

一时想着,这些杂书里,竟有许多好文章,怪不得有人作诗说,“光阴听话移。”一时又想着,难为她出门逛,心里竟还惦记着自己。

想着竟不由笑了,她不惦记我,还能惦记谁去呢?

“姑娘笑什么呢?”

今日是雪雁上夜,她见姑娘睡了,便放下了帐子,刚要去吹灭烛火时,便听见姑娘一个人在帐子里浅笑,忙到跟前笑问,难道有什么好事么?

“雪雁,你还记得,我刚来时,见他们家姐妹们多,还想写信给爹爹,让他也给我添个妹妹,将来好一起做伴儿么?”林黛玉让雪雁也上去睡,两个人好躺下说话。

“自然记得,那会咱们还不到十岁,说的都是些孩子话。”雪雁如今大了,想着姑娘若真在信中写了,老爷见了定是要伤心的。姑娘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便又说,“姑娘来她们家,和二姑娘,三姑娘她们都好,和自家姐妹也不差什么,何况还有宝二爷,更是比亲兄妹还亲呢。”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不一样的。”林黛玉轻叹了一声,从小儿跟着她的奶嬷嬷,这次回苏州也留在家里了,如今林家人便只有她和雪雁主仆两个,虽有外祖母疼爱,还有二哥哥和姐妹们作伴儿,心里终究还是孤单,没个亲近知心的人。

“姑娘说的是,她们府里这些丫头,这个和那个好,那两个又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只有紫鹃姐姐真心对我好。”雪雁心有戚戚,姑娘常叹无依无靠,寄人篱下,她又何尝不是同感,只是她素来心大,不像姑娘一样,常暗地里为这个伤心罢了。

林黛玉听到这里,忙侧身搂了雪雁道,“好雪雁,我竟忘了,咱们两个是一样的。只是我还有外祖母和二哥哥他们,竟难为你一个人跟着我了。往日你心大,我竟没留心,往后有什么委屈,只管和我说。”嘱咐完又想起,自来他们家后,便待紫鹃更亲近些,何尝不是因为紫鹃是他们家的,在府里说话做事都比雪雁容易些。

“我还有姑娘呢,还有紫鹃姐姐,待我比亲姊妹还好呢,哪有什么委屈?”雪雁忙笑道,老太太宠着姑娘,自然也没人敢委屈她,姑娘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说这些作什么呢,姑娘方才是笑什么,难道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和紫鹃姐姐不成?”